2月4日，段祺瑞等北洋各军统兵大员又一次来电：共和国体，原以致君于尧舜，拯民于水火。乃因二三王公迭次阻挠，以至恩旨不颁，万民受困。现在全局危迫，四面楚歌……瑞等不忍宇内有此败类也，岂敢坐视乘舆之危而不救？谨率全体将士入京，与王公剖陈利害……
6日，袁世凯召集各王公大臣，把这份段电交给他们传观。宗室亲贵们相顾失色，手足无措，战战兢兢，唯恐袁世凯翻脸，段祺瑞领兵北上，优待条件也不可得。于是，拟就长电一通，赞成共和。
12日，养心殿，隆裕皇太后带着六岁的小皇帝博仪含泪接受了袁世凯监督制定的退位诏书。诏曰：朕钦奉隆裕太后懿旨：前因民军起事，各省响应，九夏沸腾，生灵涂炭，特命袁世凯遣员与民军代表讨论大局，议开国会，公决政体。两月以来，尚无确当办法，南北睽隔，彼此相指，商辍于途，士露于野。徒以国体一日不决，故民生一日不安。今全国人民心理多倾向共和，南方各省既倡议于前，北方诸将亦主张于后，人心所向，天命可知，予亦何忍因一姓之尊荣，拂兆民之好恶。用是外观大势，内审舆情，特率皇帝将统治权公之全国，定为共和立宪国体，近慰海内厌乱望治之心，远协古圣天下为公之义。袁世凯前经资政院选举为总理大臣，当兹新旧代谢之际，宜有南北统一之方，即由袁世凯以全权组织共和政府，与民军协商统一办法。总期人民安堵，海宇又安，仍合汉满蒙回藏五族完全领土为一大中华民国，予与皇帝得以退处宽闲，优游岁月，长受国民之优礼，亲见郅治之告成，岂不懿欤！钦此。
“袁世凯前经资政院选举为总理大臣，当兹新旧代谢之际，宜有南北统一之方，即由袁世凯以全权组织共和政府，与民军协商统一办法。”一句，由徐世昌塞进诏书。
清帝溥仪糊里糊涂地做了3年皇帝，又糊里糊涂地退了位。
载沣离宫回府，街上乱纷纷，权贵们纷纷逃离都城，向津、沪租界躲避。载沣想起时下盛传的一副妙联：君在，臣何敢死？寇至，我则先逃。他感到可怜可笑可悲，一股彻骨寒气从心底袅袅升起。
载沣回到家，神情不变地对妻子说：“从此好了，我也可以回家抱孩子了。”他说话有点结巴，并且一说话就点头。结结巴巴说着话，点着头，脑后的花翎子随着跳动。
妻子气得大哭，哭着告诫儿子：“长大了不能像阿玛那样没有志气。”
载沣力避妻儿和哭声，望着自己手书的对联，心里默念：“有书自富贵，无事小神仙。”
妻在隐忍啜泣，儿子好奇地望着父亲头上不时跳动的花翎，载沣拿起团扇，团扇上写着他最喜欢的白居易的一首诗，他低声吟哦：蜗牛角上争何事，石火光中寄此身。随富随贫且随喜，不开口笑是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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