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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颗对于我来说再熟悉不过的光头!
为了取得这颗光头主人的性命,我曾经废寝忘食地研究了它好几个月,甚至于经常闪现在我的梦中。
这是一颗溜光油滑到几乎可以当镜子映照面容的光头。它的顶部本身并不是圆弧形状,而是略略高耸起来的山尖形。又由于它的主人的脸属于那种瘦削形的“钉子脸”,所以整颗头颅并非呈现很圆滑的椭圆形状,而是中间凸,两头尖的那种“榄核”形。头顶的头发已完全掉光,淡黄色的头皮之下,灰蓝色的毛细静脉隐约可见,就像苍茫草滩上网布的河汊。顶部稍下留有一圈略青的发根,却似那隐约在雪山半腰的淡薄雾霭。
这肯定就是我生前最后一单的目标——“光头强”的头颅。没错,就是他的!我甚至可以马上清晰地指出那头顶靠近前额处的一颗小小的淡灰色的痣!
“光头强”为何在此时此地出现,这颗光头的主“人”,现在到底是人是鬼?
但我已无暇细想,因为此时我突然产生一种非常不适的感觉。是的,即使死人也会有感觉。那感觉就像赤条条矗立极寒荒野,瑟瑟发抖冷彻心扉。那寒寂的感受就来自那颗“不完美”光头上射出的冰蓝色的犀利目光。
看来这颗光头是“看”得到我的,就像我也能看得到他一样。此刻,已经可以确信这颗光头的主“人”,其实是和我一样的“活死人”一般的存在。因为,就我刚才的留心观察,小乐乐的家其实位于一栋公寓大厦之上,大厦的外墙贴满了五彩斑斓的玻璃马赛克。我也窥探过窗外,估计小乐乐的家就位于大厦十五层到二十层之间。而她的“playroom”的窗外就是光滑的大厦外墙,再无立足之地。所以,此刻的“光头强”要不就是用绳子吊在半空,要不是漂浮在窗外的。就我观察可知,第一种可能完全可以排除。至于后一种……因为就目前情况来看,我现在肯定是身处我“死后”好多年了,也不知道现在的科技发展成了什么样了,反正在我去世时的二零一九年,人还没“学”会不凭借外力而实现自主飞行的本领,更别说悬浮在空中了。
我的推测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你也看得到我吗?”
一阵暗哑、缓慢、毫无生气的声音自“漂浮”在窗外空气中的头颅发出,虽然隔着此刻紧紧关闭的窗户,那冷若冰霜的语声还是清晰、准确地“刺”入此刻呆坐房中的我的耳中。我一时也不敢作声,只好继续呆坐房中瞪视着那两道寒彻心扉的蓝光。
“看来是可以的。”
很快,那头颅就自己回答了自己的提问。
接着那头和它的主人竟一起慢慢地穿越窗户、外墙,从墙外半空之中“挤”进房内。首先进来的是我们的“老朋友”光头,接着是肩膀、身子,最后是双手和双腿。
进入室内,林郅强又缓缓地踱到我的面前,隔着那玩具小餐桌,竟也弯腰“坐”在我面前的小板凳上,那本来是小乐乐的“专座”。
“我认识你吗?”
那暗哑、寒寂的语声再次响起。而我依然不想出声回答他的问话,因为我还记得M曾经说过。
作为一名亨特,要想保命并非总是主动出击,频繁活动。有时,不动比动是更明智的行动。
此刻,我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在没有明晰情势之前,我选择静观其变不发一言。默默地观察着与我相隔不及一米的这个“人”。我也突然想到,虽然林郅强是我生前最后的一个行动目标,但是还没试过与他如此近距离地面对面相视。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为什么你也在Lucy的房间里?为什么你也看得到我?难道……你也是和我一样的?”
虽然没有得到我的回答,光头强却显得非常有耐心,继续一连声地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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