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天地悲英魂 至亲憾归天
(1)噩耗
满以为,度过一个严寒的冬天,总会迎来一个春暖花开的新春。
而事物的发展,往往出乎人的意料!
1936年的春天,天气时暖时寒!
中央H军到达陕北后,获得新生的陕甘H军创始人之一的刘Z丹任中央J委驻西北办事处副主任、瓦窑堡警备S令、北路军总指挥、H二十八军军长……
英雄,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1936年4月,他率部度过黄河,进行东征,在山西指挥作战时,一颗罪恶的子弹射进了他的胸膛~
一颗无所畏惧、不屈不挠的心脏,永远停止在了33岁!
刘Z丹牺牲了!
噩耗传来,作为他曾经的搭档、同生共死的战友和他心目中的英雄,席主席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惊呆了!
怎么可能???
从陕北到中原,从中原到陕甘边,从陕甘边到终南山……多少次血雨腥风,多少次枪林弹雨,对少次绝地逢生……哪一次他不是都闯过来了吗?
怎么这次就~~~
谁也不相信这会是真的!
王西轩是从范书记口中得到这个消息的!
五雷轰顶!
这是他的第一感受~
在他心目中像天神一样存在的刘Z丹怎么可能牺牲?
他应该是H军里的不死雄鹰!
他是听着他的故事走上G命道路的!
如果说郭凤山是他人生道路的引路人,那么,刘Z丹就是他心目的精神灯塔!
可是如今,这座灯塔竟然就这样轰然倒地!
王西轩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他从来没有见过刘Z丹,他宁可相信他还活着……
其实,和他一样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的还有王永祥!
王永祥是从胖哥的嘴里知道刘Z丹的!但是,他比胖哥幸运的是~他是实实在在跟随过刘Z丹!
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娃娃,是谢Z长把他带进了H军的队伍!
因为年龄小,他被留在总部给谢、刘当通讯员!
在总部的一年时间里,他跟着这两位秦陇百姓口中神话级的人物曾经朝夕相处过!
他们的喜怒哀乐、一笑一颦,都深深的刻在他的脑海里!
去年二月,陕甘H军的缔造者、H27军的创建人、把王永祥亲自带进H军队伍的谢Z长因伤病得不到及时救治而去世。得此消息之后,王永祥也曾经大哭一场~
在二狼山的游击队驻地,他面朝北方长跪痛哭、遥祭这位把自己带进G命队伍的引路人……
旧伤未愈,又添新痛啊!
为什么英雄总是如此短命?
作为曾经h26军的一员,作为刘Z丹身边曾经的“红小鬼”,王永祥曾经亲耳聆听他的教导!
而,如今……
其实,震惊和哀伤的岂止是X主席、王西轩、王永祥他们?
整个秦陇大地、整个红色根据地……哪个不是心如刀割?
长期以来,在秦陇大地的红色根据地一直广泛流传着一首歌~
“正月里来是新年,陕北出了个刘Z丹,刘Z丹来是清官,他带上队伍上横山,一心要G产。
……
四月里来四月八,老谢要把绥德打,绥德白军害了怕,刘Z丹队伍吴堡扎,陕北全红啦。
五月里来麦浪滚,刘Z丹来爱百姓,粮食票子都不要,土地分给咱老百姓,家家享太平。
……
七月里来刮狂风,梁占魁土匪胡行凶,刘Z丹来本事大,他把土匪全扫清,百姓得安宁。
……
十一月里来是寒冬,刘Z丹来真英勇,靖边的白军都打光,缴得枪炮数不清,散给老百姓……”
一首民歌,唱出了多少根据地老百姓对这位人民英雄的无限深情!然而,这位人民心目中的英雄,就这样牺牲了!
难道,英雄就是要以这样的方式让人怀念的吗?
陕甘特委、陕甘特区苏维埃、新阳县革委、新阳县苏维埃、武塬乡苏维埃……南塬苏区各界悼念刘Z丹的追悼会就在武塬乡原来的乡公所院子里举行……
作为刘Z丹曾经的搭档和曾经一起生死与共的战友,X副主席是当仁不让的致悼人!
四月二十五日~一个惊人的历史巧合~老鹰沟赤卫队被俘人员集体罹难的日子,苏区各界数千人聚集在武塬乡乡公所内外,共同悼念他们心目中永远的英雄-----刘Z丹!
武塬一片雪白~
老区百姓表达对自己心目中的英雄的敬仰有自己独特的礼节~成千上万的人穿白戴孝、哀声震天!
追悼会现场,临时搭建的灵棚两侧的圆木立柱上,一副醒目的挽联:
纵横陕甘天地可鉴
气贯日月人神同悲
横批是:光耀千秋
灵棚里面最中央,是一副手描的刘Z丹巨幅军装画像……
参加追悼会的特委、苏维埃、县委等各级领导共同站在主席台上,每个人都胸前佩戴着一朵白纸花、臂挽黑纱!
陕甘特区苏维埃的X副主席致悼词~平时说话声音洪亮的他,今天却声音嘶哑!
他用尽全身力气宣读~
“今天,我们在这里隆重集会,共同悼念我们心目中的杰出革M家、陕甘边苏区各族人民共同敬仰的人民英雄、陕甘H军和陕甘边苏区的主要缔造者~刘Z丹同志!
刘Z丹同志,原名刘景F,1903年10月出生于S西省B安县…………,享年33岁!”
他详细叙述了刘Z丹的生平事迹和对中国G命的巨大贡献……
追悼会举行的庄严肃穆,天地同悲……
王永祥带领游击队战士负责维持追悼会现场秩序和安全保卫任务!
此刻,他只能强忍心中的悲痛!
站在哀伤的人群里,王西轩早已经涕泪俱下~
今天是他心目中的灯塔~刘Z丹的追悼会,也是老鹰沟赤卫队12烈士遇难的日子……
英魂虽去,G命事业还得继续!
这一年,随着中国工农H军三大主力陆续在会宁会师,国M党愈发发动了对陕北和陕甘宁边区的疯狂进攻和封S!
国M党的各种盘查、搜索、控制,使边区的物资愈发的困难和短缺。
王西轩的物资筹集和转运工作也更加艰难……
然而边区越是困难,对王西轩的秘密物资站的依赖程度就越发强烈~
苏维埃的X副主席、范书记几乎是天天派人盯着胖子……
胖子也只有使出浑身解数、利用各种身份、挖掘各种资源,千方百计的多方筹措……
大规模运送物资的办法已经行不通了!
他只能以“蚂蚁搬家”的方式,采用肩挑背扛的方式,翻沟溜渠、千方百计的把筹措到的物资源源不断的送往苏区,再用同样的方式把苏区出产的土特产运到新阳县城……
这样的方式一直持续到了1936年的年底!
(2)临终
人,都是向死而生的!
这是不识字的大老粗范振先说过的最富哲理的一句话!
一个新生命的诞生,就预示着有些人必然老去!
今年的冬天,天气格外的冷。
已经快73岁的王老跎病了!
他病的很严重!
瞎五爷差不多天天的给胖子说药方!
各种汤药天天跟流水一样送到王老跎嘴边……
然而,老跎已经水米不进了!
“准备棺板老衣吧!你大恐怕过不了腊八节了!”
~这是瞎五爷最后一次给王老跎号完脉给王文斌、王西轩兄弟说的话!
墓地是王西轩亲自给父亲挑选的~跟五爷学习医理和阴阳五行多年,他也已经是五爷的高足了!
腊月初四的上午,王老跎突然灵醒了:他睁开紧闭多日的眼睛~目光炯炯有神,思维异常清晰~
王老跎主动要吃饭!
这可把王家上下给高兴坏了!
赶紧给盛了小半碗玉米糊糊,拿了半块白面馍馍~王老跎自己蘸着醋调辣椒汁子,半碗糊糊和半块馍馍吃了个精光!
多少天来一直守在父亲身边、泪眼婆娑的文绣嘟囔一句:
“五大纯粹胡说呢嘛!大不是好好的了吗?”……
王老跎要见孙子盼盼,毛丫赶紧把儿子给公公送到跟前。王老跎慈祥的用手把胖嘟嘟的小孙子从头摸到脚……
随后,王老跎把老伴叫到跟前,他拉着老太太的手~
“老婆子,自你嫁到我老王家来,立在锅台子前头把我伺候了58年了,我吃你手心里的米和面也吃了58年!你做的味道,我到天上都忘不了……”
~王老跎从未有过的深情和柔和,让所有在场的儿女们都泪眼婆娑!
“老头子你说这干啥?你赶快好起来,我还天天给你做你最爱吃的!我再给你做58年!”~
一直慈祥的大奶奶如少女般的柔媚!
“唉!瓜话!你和我还能再活58年啊?那不成妖怪了?”~
王老跎想笑,刚刚笑出声,一阵剧烈的咳嗽让他喘息了半天!
大奶奶赶紧给老头子揉胸扑娑背~老头子终于又平复下来~
他把大儿子王文斌两口、二儿子王西轩两口、女儿文绣两口全都叫到跟前,一一叮咛,一一嘱托……
“好了好了,你醒来就不消停!整整喊叫了一辈子,这才消停了几天,清醒了又指拨人(指挥、拨弄)…”
~大奶奶看掌柜说话时间长了,就责备老头子!
“老婆子,我今天不说,以后就想说也说不上了…”王老跎又一阵咳嗽!
最后,王老跎把胖子叫到跟前~
“胖娃,大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你干的事情是我最操心的!不过大知道,喎是大事!以后,家里家外,还有你妈,你哥你嫂子,你媳妇,盼盼,都得靠你操心了!你做事稳重,大放心!”~
这是王老跎留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句话!
胖子明白了~这是父亲的回光返照!
他恐怕……
他不敢想下去!
……
鸡刚刚上架,天色刚麻子眼(擦黑)的时候,王老跎再次陷入了昏迷……
大奶奶把自己一个人关在窑洞里,隔窗只听见“嚓,嚓”扯布的声音……
女儿文绣觉得老太太不对劲,就隔门问老太太:
“妈,你干啥呢?”
“……”
老太太没有回答,继续在“嚓,嚓”的撕布……
子女儿媳全都守在王老跎身边~
亥时,一直关着门的老太太“吱纽”一声打开窑门~她的手里提着一大把撕成一寸多宽的白洋布条~
“文绣,给你大去扫路,送你大走!”
~老太太颤巍巍的声音犹如来自遥远的天堂!
“扫路?妈,扫啥路?你要把我大送到阿达去?”
~年轻的文绣并未领会母亲的意思!
“拿一把笤帚,从你大的窑门口,一直掠(轻扫)到坡头,送你大上天!”老太太异常笃定的吩咐文绣!
其实,一群子女儿媳,谁都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况,一下子都懵了!
“照妈说的做!”
~关键时刻,老大王文斌发话了!
……
子夜时分,王老跎吐出了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口气~
“大~”
一阵尖厉的哭喊声传出窑洞、传出王家老庄子院、传出柳树湾,刺破老鹰沟的夜空~
王老跎走了!
(3)送葬
大奶奶把撕成一绺一绺的白洋布一根一根扎在每个子女媳妇的头上,也给两岁的小孙子头上扎了一根~盼盼可是老王家的长孙呢!
……
王老跎走了!
柳树湾最能成的人升天了!
王老跎的葬礼定在腊月十二日进行!
哥哥死了,一辈子**形骸、不务正业、在哥嫂的荫护下已经年过花甲的弟弟~三乱王寿亭这几天一直守在灵前~
长兄如父~他知道,他的天暗了!
该通知的亲戚六人、亲朋好友、庄村老少,都分别派人一一送讯……
打墓的、磨面的、砍柴的、挑水的……一切准备工作都忙忙碌碌的进行着……
成服(穿丧服的时候)那天,瞎五爷坐镇祭窑,王西轩亲自手书了所有吊子(白纸书写的挽联)~
百年勤谨三万日
一去痛断九族心
凌霄何必邀一老
人间尚需育百代
一生壮心三更梦
万里西风一哀鸿
……
出服榜(丧事的直系子孙家谱)的时候,王西轩特意将自己的名字写成“王文远”!
~这是当初父亲给自己取的名字,他希望借此告诉父亲:我还是你那个胖儿子~文远!
出殡那天,除了王老跎直系的孝子孝女、子侄贤孙、外甥女婿等等重孝扶灵、手执哭丧棒一路哭送王老跎盛殓入土之外,柳树湾的男女老少,能来的都来了~
因为敬其一生为人,柳树湾的老少爷们都希望给老跎的坟头最后再添一把土!
平时穿的长袍马褂的三乱王寿亭也是一身缟素、涕泪长流!
启灵的时候,大奶奶特意下厨,亲手做了一晚长长的手擀臊子面~她告诉大儿子王文斌:下葬的时候,一定要把这碗面放在老跎的棺材板前的供桌上……
她要让老跎无论是在天上还是阴曹,都要能吃到她亲手做的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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