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一幢旧房子》

图片摄于无锡荡口

如果我是一幢旧房子

我将不再刻意地去虚伪

因为太多的沧桑曾洗刷过我的屋脊

我该如实静静地叙说我的景况

为着那些斑驳的苔痕阶绿和悠悠的岁月

如果我是一幢旧房子

我将不会再在现实里用真名说一些假话

也将不会再在网络里用假名说一些真话

这些都不是我所拥有的真实

为着那些积攒下来的宽厚和沉淀出来的质朴而感动

如果我是一幢旧房子

我将不会再有昔时华丽的外表

不会再有往日车水马龙的繁华

一切都不会再有了

岁月给了我至今仍然没有遗忘掉的记忆

如果我是一幢旧房子

我的怀里依然保护着那双飞燕衔泥而筑的巢

耳朵里依然刻录着那对精灵恩爱呢喃着的爱的声音

一切还是那么地清晰  一如昨日的一个回眸

在我的怀里或者还裹藏着被历史疏漏了的一些细节

如果我是一幢旧房子

我将屹立在高山之巅的那一小块平地

我想听听风雨在耳畔呼啸时的快意

想看看日月交替时曼妙着的光辉

想知道那棵苍松是如何地用根紧紧搂抱着岩石的

如果我是一幢旧房子

我还想稳健地卧在离海岸不远的地方听涛

听涛声里透出生活一样长歌慢吟着的真实

还有像生活一样颠沛流离着的海浪的悲欢

还会一直凝神那沙滩上一路奔跑遥远而去的跫音

如果我是一幢旧房子

我将不再需要安装有着花格楞的窗户

也将不再需要遮挡窗户的窗帘

我将拥有一双窥视世界的瞳孔和一付遮挡心事的睫毛

我一定也有属于自己的离合和悲欢

如果我是一幢旧房子

一定有一个绕着房子圈起的院落和院外开垦出的几亩薄地

有一座亲手搭建的结满葡萄随意攀爬布满藤蔓的架子

散落着的竹凳在架子下用吱呀声来应和童话里的精彩

我的干打垒起的身体也被爬墙虎罩得严严实实冬暖夏凉

如果我是一幢旧房子

将不再需要那些宋朝的青花瓷器和明朝的红木家俬

我只要有秦时的明月陪伴

陪伴我越过汉时的关隘直达贞观的盛唐

那些琉璃瓦下曾经都是我坐拥过的辉煌

如果我是一幢旧房子

一幢久未修葺收拾过的旧屋

我将开启属于我的宅门贴上属于我的对联

我知道属于我的屋檐下面的铁肩依然担着道义

也知道属于我的屋檐下面的妙手依然著着文章

如果我是一幢旧房子

一幢曾经雕梁画栋飞檐重关闩锁着厚重的旧房子

一幢曾经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着热闹笑语的旧房子

一幢曾经庭院深深雨打芭蕉着寂寞惆怅的旧房子

一幢曾经葡萄架下清凉雨唱和着虞美人的旧房子

……

              2008-6-22晚，于知趣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