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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老父亲心血来潮,想起要吃家乡的钢丝面,就网购了一些。我周末去看他,非要给我拿点。
说起这钢丝面,算不上是啥家乡的美食,但却是那些年生活困乏时,冬天里人们常用来改善伙食的美味。其原料就是玉米,因和8号线铁丝一般粗细又韧性十足,故名钢丝面。吃前需提前浸泡两个小时,这样下锅才能煮熟煮透。这种面一般是半湿不干的,所以只在冬天才有。冬天冷,可以冻上,易存不坏。其他季节容易发霉,存不住。
那时村里常来走村串巷的小贩,赶着驴车卖些油盐酱醋挂面大米的,人们没钱买,就用粮食换。父亲的三弟,我的三叔就做过这样的小生意。一到冬天,用粮食换钢丝面的生意是顶红火的。
后来,乡里有人弄来了压面的机器,人们直接拿玉米去压面,划算得多了。这机器挺神奇,电闸一掫,一边,把磨好皮浸好水的玉米粒从一个小孔慢慢倒进去,一边,黄灿灿韧劲十足的钢丝面就出来了。用细竹棍挑起,搭在院子里的晾衣绳上晒一下,切成合适长短,装袋,就成了,十分方便。
农村人家,再简朴的日子也还是要精打细算。那时家里每年都要那种高秸的高粱,一来是这种高粱的米细腻好吃,更重要的是可以用高粱穗来刨笤帚,家用外,还可以拿集市上卖点钱,腊月里换些年货,餐桌上就新鲜丰富了许多。
刨笤帚是个技术活,也是个体力活。三姨出嫁前就很能干,从我爷爷那儿学会了这手艺,不但姥姥家的这活归了她,就连我家的她也承包了。母亲心疼妹妹,在三姨来之前就打好麻绳,浸好高粱苗子,做好准备工作,更是提前好多天就换好钢丝面备着。
那时冬天里的家常饭无非就是高粱米粥,玉米面饽饽,连小米干饭都是稀罕,吃点大米白面是等到过年才有的事。所以,能隔三差五的吃顿钢丝面,也是儿时常惦记的事。所以,每到冬天,就常常盼望三姨来我家刨笤帚。三姨来了,就有钢丝面吃了。小孩子就这点出息。
泡好的钢丝面下锅煮熟,捞出,不用过水,浇上酸菜卤子或葱花鸡蛋酱卤子,端起碗来,吃个热乎乎,顺溜溜,甭提多过瘾了。只是因为玉米太粗糙,吃起来有些喇嗓子。后来,人们用自家的苞米去压面,磨皮狠一些,压的条细一些,吃起来就滑溜多了,一点儿不喇嗓子,就是跟白面条比也不逊色多少。而且,明艳艳油亮亮的黄,似乎比白面条看起来更诱人。
也难怪老父亲想念这口吃食,就是我,回忆起来不也是美美的吗?有年代感的食物,总会勾起我们太多的记忆。
午餐后走过学校的小菜园,发现在几场春雨的催生下,马兰头见缝插针,挨挨挤挤,一撮又一撮的生长着,翠生生,水灵灵,甭提多惹人爱了。禁不住诱惑,蹲下身子,一会儿的功夫就掐了一大把。
下班到家,先生已煮好钢丝面,打好了白菜卤子,我熬不过马兰头新鲜的诱惑,当即又来个凉拌马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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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一碗金灿灿的钢丝面,配一盘嫩嫩绿绿满是青草芳香的马兰头,南北融合,今昔汇聚,春天和美好便全在我的齿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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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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