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时光能够倒流,朋友,你最想回到哪段时光?
莫奈
自从高中结识李XX至今,我每天都在坚定着一个结论:这是一段孽缘!没错,就是孽缘! 那时候,我十八岁,李XX比我大一岁。因为学美术,我们被发配至高中的一间别院——二铺,这是一个值得怀念的地方,也是我再也品尝不了的美好时光。
当我骑着父辈们只有在结婚时才能奢侈一把的凤凰牌二八大杠缓缓驶入二铺大门的时候看到了这么一幕:李XX,左手水桶,右手画笔,脚踩拖鞋(那时候是没有人字拖的),裤腿挽起了好多褶子,上面的颜料让我的心里荡起涟漪,还有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的那一抹胡须,显得和我们的年纪又很不相称。 "靠,这就是艺术家么!”我当时是这么想的,但是让我现在再想一回:“咦,这就是一XX!”但当时我们处在一个荒诞的年龄,我忘记了那个年纪里最重要的事情应该是什么,所以我满脑子充斥着拜李XX为师,走上文艺之路的想法,雷打不动。 我用尽了所有学到的谎言,和老师教会我的所有形容词,副词,名词……终于,李XX决定在离家500米地方体验住宿生的生活,当时我觉着打胜了一场战役,而李XX也沉浸其中,感受住宿生身份带给他的一切快感。
所有故事的开头都是美妙的,就像李XX刚开始过住宿生的生活。他可以名正言顺的去鸳鸯坪旷,课晒掉一个阳光也许不曾明媚的下午而不用担心他的家长知不知道;可以肆无忌惮的坐在自己的宿舍里抽烟,让朦胧的故事弹回一个大大的烟圈;可以不用告诉任何人夜不归宿的他干了什么,或者他被别人干了什么。但是,所有如此快乐的事情加起来都抵不过做一顿刀削面带给李XX的苦恼。 那确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晌午,我坐在我的窗前,阳光跳跃在院子里的梨花上,氤氲在光束里的尘埃像极了这一群欢乐的少年……好吧,其实我要说的是我跷课了,不知道哪个王八蛋把我关在了宿舍。在度过了一个漫长的要么敲敲锅,要么唱唱歌,最后差点无聊的决定悬梁自尽以求速死的时光之后,放学后的亲弟弟在把我解救了。
如果事情到此结束也不足为奇,但是在我走出宿舍感受到自由空气带给我的那一阵眩晕的同时一只白鸽碰巧落在了我的面前,碰巧被我抓住,也算对这个积怨的上午有了一丝慰藉。这世间的事就是如此的巧合。 当时我和李XX是同桌,当然,我们的关系一直是很融洽的,在我们身上也绝对不会发生因为一条三八线而挣得你死我活的只有凡夫俗子之间才会发生的俗套事情。要么我旷课,要么他请假,总之,在那个我被关在宿舍的事情发生之前,我们基本不会出现在同一节课的同一张课桌上。
那天抓住白鸽之后,我全然不顾我亲弟弟鄙视的神情,把白鸽拿去讨好我准备拜师的李XX。李XX因为自己不会做饭的缘故,投靠在一个离家1000米的住宿生的宿舍,这件事情在我看来就是完美的结合,就像现在的我和李XX。
接下来的事是我不愿意提及的,因为这是一个让我至今耿耿于怀的事情,总之在此之后,我也有了追随李XX的理由,直至今日。 作为同桌,也许我们应该谈一谈除了理想,除了爱情之外更加特别的话题,可是我们谈的终究也是这么两样。后来我俩达成共识:男人就应该对自己狠一点!在那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年纪,我和李XX所追求的是男人味,所以必须把毛先长齐。
我们每天在一起琢磨如何让自己的胡须更浓密一点,并幻想着将这满嘴浓密的胡须做出怎样的造型。那时候,我俩喜欢的明星都留一个框的胡须造型,因此坚定了我们对黑框造型的钟情,然而,事情的发展总不能按照人们预想的一样。尽管我每天早上都要梳理自己稀疏的寒毛,尽管朋友们说多刮胡子可以促进胡须的生长,在忍痛刮了一段时间不见效果的情况下终于选择放弃。 常常听说两个人在一起久了身上会有彼此的影子,所以我和李XX开始变的相似。我们喜欢一样的电影,喜欢一样的歌曲,并且喜欢一样的女孩,还有共同追求的男人的成熟。
2007年,李XX顺利考入大学,而我很不幸的遇到了让我同样念念不忘的一群人,当然这得另说了。
2008年,这一年我也昂首挺胸的步入大学的宿舍,之所以这么嚣张是因为我的大学宿舍和李XX的大学宿舍只有当年高中时我宿舍到李XX宿舍一样的路程。没错,我们又在一起了,重点是他已经不再是一名新生。
那一年沉浸在爱情里的李XX完全丧失了一个男人毕生的追求,并且像个警钟一样时刻在我耳边回荡着一个信号——我该恋爱了。
李XX的女朋友在另为一座城市上大学,和其他的异地恋一样,李XX的火车票再多,连起来也到不了他女朋友的宿舍,当然他女朋友的火车票连起来也到不了李XX的宿舍。时间过的很慢,火车票攒的很多,多到殃及李XX所有谈过理想,一起追求过男人味的朋友。
李XX本人对于爱情的理解是:一条道走到黑,黑的看不见对方的时候,总会有另一条道发现光明。所以我不能说他不专一,也不能说他很专一。就好比女朋友病了,他全然不顾男人该有的成熟向我这么一个随时准备着嘲弄他的哥们求助。李XX的女朋友似乎真的只是肚子疼,或者真是病了该去医院瞧瞧,就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李XX想到了我,这让我很是欣慰。当我赶到案发现场,看到李XX抱起他的女朋友向我找来的出租车狂奔的那一幕,让我伤感的要死,因为从来都没有一个女孩,哪怕是生病了让我抱着她狂奔。
2012年,李XX和他的女朋友分手了,他们熬过了四年的异地,最终依然各自天涯。我问过李XX:“分手是什么滋味?"他说等我恋爱了就知道了。我又问他:“舍得吗?”他说:“过了就过了,不再纠缠,不再留恋。”
如果从成年算起至今,李XX大约有一半的时间是睡在我的身边的,这让我很苦恼,也让我难以启齿,所以在每一个月光洒在窗台的夜晚,我总有一种对不起他女朋友的感觉,但这绝不是他被女孩拒绝的根本原因。
任何值得期待的故事最终都会有一个值得期待的结局,但是李XX的故事还没有讲完。
2013年,李XX进入机关工作,对于刚进机关工作的年轻人,找个心仪的对象结婚是首要任务,也是必须完成的任务,所以,李XX也不例外。但是例外的是李XX至今依然单身狗一只,也不是说他没有心仪的女孩,只是他心仪的女孩总有一千条拒绝他的理由。就在那一年,我好像看到李XX眉宇间终于有了当年苦苦追求的男人的成熟。
去年冬天,李XX终于重振旗鼓向一位心仪的女孩表白,这是值得我这一条单身狗效仿的典范,所以,我倾尽全力支持李XX在追求爱情的道路上狂奔,就像当年一样。他使出了所有能想到的浪漫,收集了所有能收集的情话,完全像一个高中生一样的孩子气,这一切行动把我这一个局外人感动的要死,却依然遭到那位女孩的拒绝。李XX想不明白。
在李XX看来,只有活生生大姑娘站在面前,这爱情才是真的,一切有关情感的理论再真也是假的,所以他渴望这种实实在在的爱情,而不是暧昧带来过山车般的跌宕起伏,用李XX的话说就是:“一定要抓活的!” 那天夜里,李XX约我喝酒,虽然我们都知道彼此的酒品,有事没事提着酒瓶,吹嘘自己多么牛逼的过往,那是几年前的事了。不难想到,李XX所苦恼的也是我苦恼的,他苦恼自己被拒绝,我苦恼李XX被拒绝。
一杯下肚,李XX不醒人事。
当时除了惊愕外,我的心里想着,这酒果然是治愈情伤的奇药,可是李XX喝醉了不是要搅了我的美梦,一不做,二不休,我把他直接带到了那位女孩的宿舍。至于后面的事情,也许更加坚定了那位女孩拒绝李XX的想法,有哪个女孩愿意找一个遇到一点屁事就泡酒坛子的男朋友?轻浮!太不成熟!
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李XX都在思考一个问题:他到底那里不遂女孩的意? 后来我问过李XX:
“最近有没有心仪的女孩?”
"哪来那么多心仪的女孩!”
“苦恼吗?”
"苦恼个锤子!总会遇到!”
我看着他坚定的眼神,以及一天不刮就在嘴边形成黑框的胡茬,忽然觉得,我们终于成熟了,可以被称作男人了……
不知何时,我在李XX的电脑上发现了他做的关于某博物馆的一套VI设计,那天的我才意识到,李XX的大学除了爱情还有理想。在这么一个算不上城市的地方,这套VI设计也就只能算作一个内存文件,当然在这个文件的旁边还有诸如《千万不能打开》,《学习资料不可打开》等,出于道义,也出于对李XX的尊重,我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点一下试试,其中内容与那套设计放在一起简直是对设计这个行业的莫大侮辱。
后来,我在李XX以二十块钱一天租来的TAXI上看到了那个博物馆投入使用的一套VI,大概在我的眼里是真没有李XX做的那么专业,所以随口吐了一句:“我X!”然而,李XX的设计稿依旧躺在《千万不能打开》的旁边呢,就像李XX一直躺在我的身边。
李XX的学业算是荒废了,但是他没有放弃。有事实为证:
2015年的某个夜晚,李XX约我吃饭,兴致颇高。席间他滔滔不绝的给我讲着不能将他的专业荒废之类,我没有反对,也没有赞成,只是埋着头吃饭。然而,他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在征求我的意见)让我再也不能平静的吃下去——“我想把我和那女孩的头像弄一下,弄在电影海报上面。”在我神情恍惚的一瞬间,李XX已然下定决心。值得欣慰的是这也算他学有所用了吧,李XX终于从一个可以整节数学课画一个卡通头像一搏红颜欢心的高中生变成了一个花费一整夜设计一张主人公是他自己和喀秋莎的电影海报的李XX。
我不知道这张伪海报的结局,但是我知道李XX追求眼前那活生生的大姑娘的结局,没有意外。
最近,李XX经营着自己的TAXI,以及为了不荒废学业设计着电影海报,但也坚信着一个道理:是金子总会发光,是人生就会彷徨。
2015年4月10日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