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别与无机体受损后在不确定当中保持不变,作为有思想意识的人,比起在不确定当中受损,它的反面是在不确定当中受益,这种能力叫做反脆弱。
1/脆弱不是一种错
每个人都有软肋,会有众所周知或不为人知的脆弱一面。 就像软体动物,外壳坚硬,壳内柔软。生命川流不息,生活起承转合,我们带着“保质期”来到人世,终点面前虽无法选择,却是公平的结果。
蝉鸣得意,螳螂在后;螳螂力强,黄雀在后;物尽天择,零和游戏,动物法则有获益就有牺牲, 爱,就不顾一切全力付出,不爱,就不必接受,漠视所有干脆离开。达西先生看似高傲冷漠,遇到伊丽莎白,骄傲的灵魂,也有心动的一刻,情感的世界注定一物降伏一物。
脆弱不是一种错。受到极端挑战时,大多数个体本能退缩,某些人在某个阶段却站起来承担了风险。资源稀缺,甘愿为别人牺牲的,带着英雄的光环;正是他们串起了社会的强韧,让整体得以存续。
《三体》里,叶文洁在动荡的岁月中百般受难,社会强压下,她是脆弱的,受到压抑的她,墨守成规的生活,退缩到底,不越雷池半步。但一旦发现有机会向外界(宇宙)表达,竟然不计后果孤注一掷,这是脆弱到至极?还是自救的反脆弱?
脆弱与反脆弱不是固定的,而是动态的,意识到他们存在的原因,完全可以尝试改变。有限生命中的极端事件同样有限,每个个体竭力想要更好的生存,就要接受随机世界里的各种波动。
2/如何在不确定中受益?
所谓反脆弱,就是在不确定中受益的能力。
不确定性无时无刻,预测本身基于历史经验,既然无法准确预测,更如何期冀获益呢?
大自然一直向我们不断的揭示着反脆弱的秘密。
非对称性:事后预测者的反脆弱性。事后预测者往往使用过滤式选择法来印证所谓事前的判断。股市风波后总有人第一时间进行深入分析,因果导向,仿佛一切皆如所料。但,复杂系统并非一因一果,而是错综复杂相互缠绕,随机性不断,难以硬性区分纯粹的对应关系。但人性大都偏好确定性秩序,既有因果便可安心,希望照方抓药,绕过风险不再重蹈覆辙。
每家企业每年至少要做一次年度预算,多数企业会选择增量法,即在往期预算或实际报表数据基础上新增内容。这类预算承先启后,虽考虑了不确定性和新业务可能性,却往往更偏重在细节层面确保高度的可预测性。既是增量,就是在现有基础上添砖加瓦,对平稳和效率更为推崇。
与之相对应的是零基预算,这种预算的特点是为每一项业务和费用做重新的判断,即便已有多年的稳定经营或业务趋势,仍从零开始审视每一项内容。过去永远无法真正体会未来;随时保持敏感度,强迫企业打破已有框架,更新认知才能做出零基预算。
极端事件很难预防,有些事件哪怕连事后吸取经验都很难。反脆弱性环境和其他脆弱性环境存在差异。《异类》中提到的大韩航空801航班,因为亚裔文化里强势的向上服从的级别观念,让副机长即便在生死关头仍然不敢违背机长的错误判断,本该修正的问题一再拖后,不幸最终降临。这样的个案惨剧,对于801航班是脆弱个体的毁灭,但对整个航空业整体,打通地域文化束缚,提高整体安全则呈现出反脆弱性。
在全球化脚步始终未曾停歇的现代,经济体系是一个整体形态,塔勒布从熟悉的金融领域出发,揭示了复杂体系下错误的极速传播。愈复杂愈具蔓延和传染的特性。
非连续性发展让我们看清变化的趋势,看看埃隆•马斯克的创业发展史,在一个行业的技术被更高阶的技术替代前,越临界失效指标反而越好,随即新技术的变革带来数倍提升,或者干脆另辟蹊径,产生质变革命,新技术绝不是来解决旧技术的问题,而是直接取而代之。承受如此极端的挑战,复杂系统根本无法归咎于简单的因果,量变的积累无法与之对抗。媒介因为各种原因,偏好播撒符合自身利益的权威理论,无论对错,媒介并不付出任何代价,却往往可以凭着事后的粉饰成为利益的赢家。作为信息接收者,不加选择全单接受,会很快陷入思维局限。 挫折的过度反应所释放出来的多余能量成就了创新。黑天鹅来临之时,也孕育了颠覆式创新。
冗余,安全边际,可以减轻甚至消除我们在风险敏感度中的不对称性。大自然在赋予人类重要器官时,天然建立了冗余保护,双肾,双肺,即使大部分切除仍可工作的肝脏。生态系统并非机械系统,更容易产生反脆弱性。反脆弱性唤醒了肌体的应激反应,对压力和伤害做出了过度补偿。
犯过很多错误的人很多时候比那些从没犯过错的人更可靠。在情感方面这种优势十分明显。常为身边情感经历丰富之人找到的最终伴侣大跌眼镜,为什么是他/她?特别是那些有过一段失败感情经历的人。他们通常不再为外界所左右,更看重发自心底的融洽关系,让别人头疼的婚姻问题,却反而让他们的感情经久不衰。
从挫折中产生的强于常人的动力和意志力也是额外的能力,这与储备的额外的食物无异。特别是在表达某些迫切需求的情况下,借助于困境,更容易从反复的错误中进行学习,不断提升过度反应。就像我们的身体,群里的一位程序员,曾经一度腰椎间盘突出,已经影响到了正常的生活和工作,但也正是如此,他意识到身体的重要性,经过脱产治疗,和过锻炼核心肌肉群,不但治愈病症,还希望帮助他人,建立了对类似疾病康复训练的自组织。就连塔勒布本人,也因为更好的保护自己,放弃雇佣保镖转而选择锻炼出保镖般的体魄。
另一种冗余,来自知性生活对情绪的抚平,极端事件的伤害无法消除,表面压力下的情绪只是暂时被驯化而并非消除。只有淡化所拥有的东西在心中的地位,弱化各种损失带来的伤痛,才能减少波动性带来的负面影响,建立天然的心理保护。这种冗余由内而发,不受物质影响。这绝不是忍受限度的挑战,而是对自己彻底坦诚的接受。在很多成大事的朋友身上常见到这种状态,他们看起来更随意,更包容,情绪稳定做事坚决。很少有什么事情能让他们急躁起来。如果商人只看重赚钱,那么一旦生意遇挫,很容易脆弱不堪。但如果他带有清晰的价值观,更看重家庭,就往往带有反脆弱特质。受挫是暂时的,比起长远的使命,家人的快乐,打击并非致命。失败或成功不是一切,生活还有其他值得珍视的内涵。
系统的稳定建立在子系统的不稳定之上:道德经曰:“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成身退,天之道也。”中国人更喜含蓄,讲究功成身退,不愿把自己暴露在波动和随机性下,更希望明哲保身,立于安稳之地。可是越稳定的组织,越容易生成机械化的体制,让做才做,宁少不多,不做不错。在不确定性常态化的现代,不断试错才能有应对不确定性的能力。
正面黑天鹅来临前,不断寻找跨领域非线性的节奏,大事来临多一份从容。个体都趋于稳定,系统就缺乏变化的空间。遇到极端事件,最不适应的立即被淘汰,为更适应的个体扩充空间。要想促进组织再生,产生总体的反脆弱性,个体必然持续接受脆弱性考验,最具反脆弱性的个体,遇到正面“黑天鹅”的几率,比别人更高,也更有机会在不确定性中获益。
反过来,如果一个整体过多依仗某些个体的能力,那么整体的反脆弱性必然降低。从古至今,不断有事件就此提醒着我们。李隆基过分依仗安禄山及节度使制度,险些断送大唐王朝。创业者偏好网状组织结构,减少权利或业务过度集中。
创建生态化结构,鼓励个体争相发展,即便犯错失败,对母体影响却是积极的。因为资源非但没有流失,反而迁移到其他更强的个体身上,失败的个体产生的经验也形成了母体的财富。组织内部不断获取生态平衡,反脆弱性便由此建立,这也符合物种进化的基本法则。
3/“做事者”的选择
圈子里最常见两种典型人物。一种是不想冒险,踏踏实实工作生活。他们选择一个稳定的工作,学有所长,术业专攻。最怕的是转变和随之带来的麻烦。曾有位朋友向我抱怨,如果不是嫌麻烦,早已选择离婚。选择权的多少,从某种角度也体现出反脆弱性的程度。这里的麻烦除了变化本身带来的复杂性,还包括很多无奈的制约。真正自由的人不是可以选择做什么,而是可以选择不做什么。
另一种是每天折腾,很少满足现状的人。即使已经衣食无忧,但他们始终不能停步,跟他们在一起,时间被分割成块充分利用。思想永远接受着涤荡,不经意间都会受到感染。“做”就有新希望。这种人就是“天生的做事者“。就像孩子很少惧怕失败,因为他们不是在追求对错答案,而是想要通过实践去阐明活着的意义。同时,他们孑然超脱,生无所带牵绊最少。反倒是成年人自己无法摆脱工作生活中的各种过度管制,却企图对孩子如法炮制。岂不知没有对挫折的过度反应,实践,挑战的缺失都会导致应激反应的不足。
当然折腾并不等于盲目的冒险,也绝不等同于鲁莽。有些人因为无视风险、低估失败的概率而表现出一种异常的伪勇敢。他们在真正的风险面前会表现得异常懦弱,这和勇敢背道而驰。
风会熄灭蜡烛,也能使火燎原兴旺。面对对随机性,和不确定性无需逃避,极端事件既然无法躲避,更重要的是把自己变成火,从此渴望得到风的吹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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