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七十四回中,查抄大观园之前,王夫人曾当众说过这样一句话:“宝玉房里常见我的,只有袭人、麝月……”——这句话,泄露出来这样两层意思:其一,“常见我的”,见她做什么?当然是汇报工作。汇报什么?宝玉的起居生活。汇报工作当然要牵涉到一些人和事,哪里就只会说好?当然地要说一说这个人哪里不好,那个人什么不对,是而,宝玉房里的事情,王夫人自以为都十分了解。其二,经常向她汇报工作的,可不是只有袭人一个,还有麝月。一般人都认为是袭人汇报了所有人的不是,其实,也很有可能是麝月,当然,她们两个人心里都明白对方的情形,所以,她们会结成同盟,不说对方的不好,这也就是王夫人对她俩印象都还不错的原因。
回到怡红院,她们还要装着跟大家一样,也说,也笑,也喝酒,也在酒醉之后唱歌,但是,别人的不是,她们可是看在眼中,记在心里的。
在第二十回中,大家都出去玩了,独有麝月在房中,宝玉回来问她怎么没去玩,她说要看屋子,宝玉听她说话的口气,第一感觉是:公然又是一个袭人。可见,麝月和袭人,一开始在观念和原则上就十分相像。
在第二十一回,宝玉跟袭人赌气,连麝月都不理,因为“宝玉素知麝月与袭人亲厚”。
到了第五十八回,芳官与干娘打架,闹得十分不堪,袭人派了麝月去弹压她们:“我不会和人拌嘴,晴雯性太急,你快过去震吓他两句。”之所以派麝月去,一来是因为她知道麝月跟她的原则一致,能压得住,又不会太离谱;二来也是因为她知道麝月服她的气,派她,她就一定能马上就站出来说话。
可以这么说,在怡红院中,袭人与麝月就一对坚固的联盟,同进退,共风雨,这种联盟,使她们的话在王夫人那里的可信度大大增加,也使她们每一个人成功的可能都大大的提高了。尤其是,当大家都明白了她们的联盟坚不可摧后,也就更加不敢招惹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了。
在外,袭人曾经与宝钗结成联盟,后来,终因宝玉的态度坚定而不得不放弃。可以这样说,在大集团中,联合或结盟,确实是应对那些不可测因素的好方法。而且,结为同盟的,最好是跟自己具有相同地位、相同能力和相同目标的人,这样,才能共同面对所有的取舍与进退。
只是,所有的联盟最终都必将瓦解,皆因,每一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最终,还是都要走向各自的目标,到了一定的时候,谁也顾不得别人。
现在,王夫人把这样的话当众说出来,其实也就相当于把她俩的身份向大家表明了。这未必是她们盼望着的,却没有什么好怕的,既然,已经是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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