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叙述一场恋爱游戏。
游戏的一方是个美少女——之所以在“少女”前面强调一个“美”字,完全是因为游戏的另一方——一个不知道从哪个年代的地球文明穿越至此的男青年。男青年,未知其真名姓,他自称为无舜,说别人不妨称其为舜。舜,且这样称呼他,这个名字像花儿。
在舜的眼中,这里的男女人儿啧,一个个都漂亮得不像话。
——这里,就是恋爱游戏的发生场所,当地居民叫它“织北”。据闻,这座古城矗立在中央平原[1]北部已有千年之久,而作为一座“新城”[2]加入“教廷”[3]的治理是三百年前的事情。
这座生机勃勃的城市真是亲切可爱,舜到这里已经十七天[4]了。他快把城遛了个遍也未见一个长得不讨喜的居民——就算是那人民广场[5]的老头老太,眉宇间也可瞧见当年的姿容风韵。据说,古时众人的长相也是有偏颇的。舜寻思着,莫不是所谓的“末日灾变”[6]在冥冥中设定了这种颇奇的筛选机制,把不够匀称得体的歪劣枣子都汰了去?
然而,舜并不认为这种浑若天成、自然圆融的状态就是美——若要产生美,须得有一种罪的意识介入——就如同“古典时代”[7]的伊甸神话中夏娃所做的那样。
于是,舜在裴娇那里发现了美。
裴娇,就是恋爱游戏的另一方——应该注意到这种叙述角度的对易,穿透文本,或是舜之罪意使彼女成为对体。裴娇还有个哥哥叫裴决,俩人皆是“育新所”[8]养大的孩子。在舜眼中,裴决兄妹俩是颇引人注目的。“首”先,他俩的发色就在一城黑头头中独树一帜——哥哥的发色像黄沙(还有点自然卷),妹妹的头发像白雪(一直铺到腰下)。然而这样非凡的特征,织北的居民却“熟视无睹”
——用裴决自己的话来讲,“……那个‘庸医’把我妹妹的一系列特殊症状归结为一种罕见的早衰之症!?而我,被推测为父亲与废都的蛮女杂交的产物……倒没有像司吉[9]那样受到特殊对待,因为‘在新城长大成人,那就是自己人’……不瞒你说,我甚至期待着那样的特殊对待,越来越——其实,在成为所谓‘合格的新人’之后,我越来越——唉,早晚我也要去废都的吧……去废都寻我父亲——我会像他一样成为一个真正的英雄。”
说到“父亲”,这也是令舜颇敏感的词。
不怀恶意地说,舜希望“父亲”永远只活在裴决心中。那是哪本古籍上的箴言来着——“死掉的父亲,才是最完美的父亲”。
所以说,他俩真的很有缘分。就那个“裴决”,和他这个仿佛二流通俗小说“主角”设定般的家伙,这俩人真的真的很有缘分——这不只是说裴决是舜和文希在离开“古典号”[10]后遇到的第一个朋友,也不只是说他们兄妹的发色刚好和自己姐弟的形成对照,更不只是说他想追自己姐姐而舜想爱他的妹妹……
真的是很有缘分呢,裴决——第一个朋友,亦是第一个…仇人。
——当然,你最好是能灵活看待这种亦友亦仇的关系,毕竟,人总希望化敌为友而非反目成仇——除非你只是在看一场戏剧。
但说实话,舜和裴决的过节没多么矛盾深重,也就是…在大庭广众下被他抢走了女人…而已。
从事后来看,这场恋爱游戏如此展开,不能说完全没有报复裴决的意思——但如果只是报复,舜觉得,他所构想的恋爱伦理就全然崩坏了。
在织北这座伊甸里,虔诚的亚当有很多,被上帝逐放的撒旦与夏娃却很少。如果舜可自比夏娃,那么裴决就是那条“咬”伤他、引诱他发现“原罪”的撒旦毒蛇。如果说夏娃勾引亚当一同品尝禁果是一种报复的话,那么他报复的对象必然是上帝而非撒旦——“她将报复那上帝,因他的律法掩盖住原罪,阉割了夏娃的享乐”[11]——裴决显然还不够格做他的上帝。
在织北这座伊甸里,夏娃和亚当即将展开一场恋爱游戏——游戏,只是两个人的事情吗?不,还有裁判——那个看似不在游戏中却又总不缺席的“上帝”。“上帝”不是别的,只能是这座伊甸,这座新城,一个由习俗和律法交织而成的巨大网络。
舜与阿娇的相遇是在在他进入织北的第二天。那时,阿娇在舜眼中还只是个“目中无人”的神秘女子。才知道原来阿娇就是裴决的妹妹,这个发现——就像是获得了原罪一样,裴娇在舜眼中变得愈发神秘迷人了。
关于裴决对舜造成的创伤,那是值得大书特书但却令舜羞于启齿的;而关于裴娇与舜的相识,是舜乐于摊开却又不愿多费笔墨的——非得要他写上三千页的情书,才能说明这份爱的特殊吗?
白裙雪发、直眸垂睫、黑色自行车、卅键[12]、伪笑女孩、神奇的目盲者,这是舜为勾勒阿娇形象而提取的关键词。
第一次与阿娇相遇时,舜正走在去图书馆的路上心事重重,主要是为要不要道歉服软而纠结不定——“他把爷的女人都给抢了,我还得道歉吗?”就这么阴着脑袋一愣神儿,等他再抬头看路——诶,哪来的自行车[13]?车轱辘都快碾自己脸上了!
“会不会看路啊你!”本该这样炸了毛般厉声喝问的。但不知怎的,谨慎的开关被打开了——仔细打量那骑于车上的女子,很标致可爱的“织北脸”,然而却是长在那样高挑的身躯上——身体即便跨在车上,仍给自己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再配上漆黑睫草下那双睥睨傲物、目空一切的眼眸,似乎也是一个不好惹的主儿——两天前,在野外被蜥蜴般眼眸的女头领蔑视的糟糕体验仍然记忆犹新。
“不会看路吗?”于是,最终挤出的是这样柔软的句子,像是责问,又像是关切。
大个子女人的回应则让舜当时悚然——她先是扭着脖颈把那双直眸调整到射向舜鼻孔的位置,又往上抬抬对准眼睛,然后扯动嘴角咧嘴漏出八颗上齿而双眼仍然直直瞪着,这样惨然“伪”笑过后,方才不紧不慢地吐出两个字:“不会。”
等到第二天,舜再去图书馆,在阅览室里又见“白发魔女”。魔女身旁是坐着的是个“冷面魔仆”,好一个魔仆,身材竟敢比主子更加高健,又在主人耳边低声诵着不知什么咒语——呃,原来是《美术史》啊,昨天他也翻过这本——尴尬而好奇,舜恍然惊觉那女子或许真的“不会看路”,她大概是个盲人。
给阿娇诵书的那男子叫云泽,育人小学的副校长,兼在圣籁学院[14]任教,织北城的头面人物之一。当时舜还不认识他,现在他俩已经是准同事关系了。云泽这人,挺有魅力——开玩笑,织北城守云衣[15]的儿子,最年轻的守秩[16]者,新文艺的倡行者,年轻时就曾名噪废都,占据这样令人艳羡的位置,能没魅力吗?但舜是想说,云泽本人,感觉挺亲切的,温润如玉,相处愉快——不像裴决那样,横摸竖捻,总是有个疙瘩在。
云泽定然有他本身的魅力,不然,舜为什么会在他突遇急事后爽快地接受他的请求,代为友人诵书呢?
不是说舜一点儿不对目盲的伪笑女孩感到好奇,也不是说舜丝毫不垂涎那白裙雪发、黑眸长睫的美色。阿娇是美的,阿娇是特殊的,但至少,在这个恋爱游戏中,不应该强调阿娇本身有独特的本质——亚当看起来“美”,因为夏娃萌生了“罪”——如若夏娃只是在上帝的安排下与他的使徒交合,那么又何苦偷食禁果、僭居智慧?
那次给阿娇诵了半晌的书。说了很多,主要是关于他们的“书”;谈的挺少,没有谈及俩人将生未生的情愫。当然,很好奇为什么她骑自行车那么好,很好奇她的“微笑”为什么那样“搞”。他就像一个尽了最大善意的好奇陌客,小心翼翼、旁敲侧击,怕用力太重扯动她敏感的神经,又怕用力太轻含糊不明。
最后,总归是明白那个皮笑肉不笑、唇笑眼不笑的虚伪笑容不是针对自己。
后来,又打听出那症状的“根因”,“据说那孩子的大脑构造从小就非同寻常,体验情感的方式异于常人——当时我就在所里兼职,她那次把所里的孩子吓哭了都……不是我耸人听闻,她这个症状,连教廷派下的神医也闻所未闻、束手无策……好在还能学好,不枉大家的用心栽培,她现在也是一名合格的新人啦。”
说实话,舜很不喜欢阿娇这个笑容——这样凄惨的笑容一点也不“独特”,虚伪笑容的背后,浸满着这座新城的恶意——用裴决的话来说,名为“平庸之恶”。
裴决,就其所作所为而言,决非一个一个平庸之辈,甚至可称“天才”——当然,新城的人民不夸耀所谓“天才”,恰如他们不怎么称赞彼此的容貌一般——教廷育成的新人们普遍相信“天生我才必有用”,再加上对“普遍性与特殊性”与“复杂系统的多样性”、“人的类本质”之类哲义概念有着恰如其分的认识,于是,现实里“天才”之普遍把在言语空间滑行的「天才」挤压得愈发特殊。
——你应该知道,通常人们捧起一位天才时,并不是要感慨他的努力,而是要借用天才的灵感以使自己显得正确。
舜就是要引用天才的话语来说明这座新城的平庸之恶:“舜,你曾见过雪吗?……”
——抱歉,引用失误,这是他还曾未说过的话。
“舜,就像你知道的,每个成熟的文明背后都有悠久的历史,累月经年,总会留下一些言简意赅却看似饱含哲义的话……古人云,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以前尚在小学当种苗时,我单觉着这是在讲对立统一的辩证法,成人后却又多了一番感想:新城们的新人们啊,都分得清实然和应然,知道何为美、美何为,然而当问题真的摆在我们面前,我们自主作出判断吗?抑或只是传达秩序的回声?忽视身体内最真实的冲动,而任凭那个高悬于上的‘符号性他者’代行决定,这种不负责的态度不就是一种恶吗?……”
上面那话出自三天前的对谈,当时他们刚从剧院出来。舜觉得裴决这话实在太有道理了——裴娇的瘆人伪笑不就是这种平庸之恶泛滥的结果?新人们个个儿彬彬有礼,新人们个个体贴包容,每个人都本着不与人为恶的准则包容着裴娇的“小小缺陷”——然而真正可怕的缺陷不正是这种“尚能负载就决不优化”的平庸氛围吗?
舜当时差点就忍不住要和裴决分享一下自己改善裴娇笑容的善行,但想及裴决兄妹之间的微妙关系[17],还是强行按捺住兴奋继续陪“天才”谈笑风生……
舜与裴娇的恋爱关系是在他到织北的第八天确立的。当时他接连会晤了教廷的专员、织北的城首,又再次参观了育人小学并同云泽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流。紧张而又兴奋,一时间斗志昂扬,所以在云闲阁碰到熟人阿娇时更是心情大好——忍不住就自告奋勇,要代阿娇操弄卅键,让异域的人民感受一下地球的古典风情。趁着那股激动劲儿,他大开大合,演奏一段了Beethoven[18]的《命运》,一曲作罢,舜自我感觉发挥良好,赢得的却是满堂倒喝彩[19]。
这一片嘘声顿时让舜郁闷非常,连进城的头天在浴场[20]的糟糕回忆也被勾了起来。显然,对于这座新城而言自己仍是个外人——热情、友好、彬彬有礼,这的确是新城之“新人”的普遍素养,然而,面对自己这个秩外之人,一旦被撕开一个口子,“新人”们也会展露出似乎被压抑已久的攻击性——就像舜在野外遭遇过的他们的废都同胞们,就像野外游荡着的永远饥肠辘辘的狼。
舜承认,相比于姐姐文希,他似乎更容易被情绪支配。若不是阿娇主动请求他“再陪一会儿,等下一起进食[21]”,舜可能已经逃走了——拂袖而去或者讪讪而逃,总归是在逃避——像一个爷们儿一样愤而拂袖?或者带些娘气般讪讪退离?舜想起,从浴场逃离时竟还被裴决赞了一句“勇敢”,简直就像是把他剃光了耻毛还要放在火上烤。这次,好在有阿娇陪着,不那么孤立无援。
堂间又响起阿娇惯弹的曲子,据说是云泽所作,名为《欢乐》的组曲。轻快的音乐逐渐抚平他的情绪。舜觉得自己或许是有些得意忘形了——你若想鲁莽而放肆地演奏自我为中心的《命运》,“命运”便笑一笑,把剧目安排好——在心里这样作着自我批评,舜觉得此刻的自己很勇敢呢。
去食堂的路上,阿娇一反常态地主动打开话匣子,主动得让舜觉得她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
这种情况当然很有意思。设身处地,就算让舜再重来一万次,他也抵挡不住阿娇此刻的吸引。于是,舜也打开心底的盒子,跟阿娇说掏心的话:自己在旅途中是如何如何孤独啦,碰上那个坏女人又是如何如何一见钟情、干柴烈火啦,那个坏女人又是如何不明事理、伤透自己啦,白衣雪发的你又是怎样成为黑暗阴霾中的一道亮光呀……
“那么,咱们俩来玩个恋爱游戏吧……就像你在旅途中玩过的‘勾给母’,我当女主角,你来‘攻略’我。”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阿娇就这样向他告白了。
一起牵手,一起“进食”,一起游园,一起听戏……他们在做恋爱的新人爱做的事。
逐步改善她的微笑,与她练习接吻的技巧,请她品鉴来自地球的古典乐,和她在广场上玩“躲猫猫”[22]。这是舜对阿娇生成的爱,独一无二。
恋爱,就像游戏一样,或许也存在着某个仿若“过关”的决定性时刻——玩家们要在这里进行惊险的一跃,然后升华,或者坠落。
现在,当舜终于走进阿娇的寝室时,他感觉着升华的时刻即将到来。
从十二点就开始捯饬,午餐都没舍得吃,捯饬到十四点。再洗一次澡,多刷两遍呀,不厌地摆弄顶上的毛,把“骚动”与“闲适”的比例调和好。可恨现在没有条件,不能给下面的毛也整个刻意的造型!
裴娇下课是在十六点,现在,为时尚早。闲着也是闲着,趁着心情大好,又开始在房间里拾掇垃圾、摆弄东西——当期待着即将发生的美好时,即便是重复劳动,也不觉枯燥了。
时针坠得很快,不觉间已经快到点了。呼,出了点汗,再洗洗脸,欣赏劳作的成果,再顾影自怜——感觉自己的时髦值都通过劳动输出到房间里了。舜曾在古书上看过“劳动最光荣”、“劳动最伟大”之类的字眼,现在想想果然是颇有道理的,至少,房间的主人肯定乐于宣传这样的口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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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外域异客书《地理志》曰,“……横东西六千里,纵南北九百遥,土肥不勤民,地坦少谋兵……之西妖森瘴气,之北冻土连冰,之东天山立幕,之南荒漠望洋……居民自谓‘中央’”云云。
而据教廷的最新地理考察,自寂静森林到叹息山脉的东西最大距离约为3211千米,自南部沙漠到北方冻土的最大距离约3523千米(到北方草原的最大距离约2820千米,草原牧民通常被中原人视为野蛮人)。
此地的奇异地理构造中仍有许多未解之谜。 ↩ -
新元268年,教廷在废都的混沌莽荒中重建秩序。最初的新城是由拒绝废都原有秩序的人们在教廷的领导下建设的,多在旧帝国的城镇遗址上重建。“在新城获得新生”曾是当时的响亮口号。
“新城—废都”这个二元体系是教廷治理的基础。 ↩ -
“教廷”是群众的自发称呼,该词语所指的政治实体的官方自称是“末日教派”。该教派所宣传的的宗旨为实现“人的自由终结”。
末日教派的领袖,尊称为“教宗”。育人小学《近现代史》教科书“哲义发展”篇载曰,“……长期以来,教派的思想体系能在哲义界占据主流,所依靠的并不只是政治实践上的强力。自新元268年至今,末日教派已历任六代教宗。每代教宗……卓有贡献……其中又以初代教宗所奠基的‘此在哲义’最为璀璨……”。据悉,初代及五代教宗依然健在。多年来,初代教宗深居简出、少理政务,但影响力依然不可小觑—— 在废都内外,初代教宗又常常被称为“教廷的那位”。 ↩ -
一个昼夜交替的周期记为一天——在中央平原抬头望天,无论昼夜皆见不到任何恒星——这曾让舜十分惊奇,他想不通如果没有恒星发光,万物何以被照亮,这里的天幕又是如何总能保持亮度的。但正所谓见怪不怪,惊奇的事儿多了也就逐渐不以为奇了——用圆形“钟表”把一天划分为「24」(“圆六等分再二等二等分”)「小时」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如果观察到每「年」的时长固定无差,那么再用一年时长的若干分之一来重新定义秒,不也是很正常的吗?
据闻,远古之时,此地亦有关于太阴太阳之星的神话。 ↩ -
位于织北城中央,用于市民休闲娱乐的广场设施。类似的地标名称在新城中很常见,如人民公园、育人小学、健才学院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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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帝国编年体史书《天云纪》载,“仁帝二十五年……是夜,流星天降,状若银芒,直坠帝都”,据传,被后人称之为“末日灾祸”的世界异变便是由此灾星引起。后,教廷将灾星坠帝之年记为新元元年。
根据舜在进入织北前的野外经历,此地动物的攻击性异常之高,一行人甚至未见有纯草食之大型动物,此种诡异生态极可能由灾祸引起。 ↩ -
在舜所在的地球文明中,上古史学界通常将整个公元纪元及其前后的一段时间称为“古典时代”。关于古典时代的原始史料多有佚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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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育新所”的全称是“新城纾家育新计划研究所”。新元1000年,教廷教育司在部分新城设立此机构,至今已有二十一年历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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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吉是裴决等人在三年前于野外救回的蛮人女子。
在三年前的那次“常规兽潮”中,织北育人小学为裴决等临期毕业的学生组织了一次“成人试炼”……最终全员安全返回,后来,裴决受到教育司的特殊表彰,原因是“面对突发灾害,勇于斗争,敢于胜利,协助指导员拯救新人之种苗”。其具体细节裴决尚未向舜详谈。 ↩ -
文希是古典号空天两用飞船上的另一名乘员,她原来自称为Wifred Sinist,文希是在此地“入乡随俗”起的新名。
文希与舜的长相面容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舜的头发染成了银色(“不觉得很酷吗?”),而文希原本的金色长发在进织北前变成了黑色短发(“呼!和你一起逃命真过瘾呐……哎,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总盯着我看,是不是喜欢我……嘿嘿,开个玩笑,既然你能欣赏这一头的金发飘扬……那,这捧金发全送你……别瞪着眼睛看我,只是手剪一个新发型而已——你们这里的人头发都不能变色吗……嘿呀,我又在开玩笑呢……金发太闪耀了,我想在乡亲们面前保持低调……教廷要是来人关照就让我弟去应付嘛,他喜欢社交——哎,他们仨也跟上来了,咱俩的悄悄话有空再聊。”)。
文希和舜常以姐弟相称(
——“裴决?真是个有趣的名字啊,决——我叫无舜,亲昵点就叫我舜……好巧,我也二十一岁,考虑到咱们历法纪年的差异,我可能——诶,姐!?哦——这是我姐,她看起来比我大一岁;后面的姑娘叫七幺,十七岁,我和她在旅途中遇到的,一见钟情;旁边拿笔的是我的家仆、专职书记员,婉妮小姐,她比较内向、不爱说话,别见怪哦。”
——“咳,容我正式做个自我介绍:我叫文希,文明的文,希望的希。我们是探索世界的冒险者,带着友好与好奇穿越那片可怕的森林来到贵地——前面那个油腔滑调的是我弟弟——当然,您也可以把这副滑稽模样当作他的伪装……嗨呀,我没有测试您幽默品味的意思,咯咯,我们说的不都是大差不差的中文嘛——总之,愿我们的‘真诚’足以收获贵地人民的友谊。”
),但似乎他们的伦理关系不止于此,然而尚未向他人详谈于此。
据闻,古典号是“父亲”给舜的遗赠。 ↩ -
出自舜在古典号上所看的一本「《圣经》伪经考」的一段引文。舜没能力像上古史学家那样分别原文的真假,但他挺喜欢这个阐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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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键盘乐器,外观类似舜在古典号上使用过的钢琴。在人民广场中央的云闲阁,裴娇曾教舜使用过这种乐器,事实上它91个发音键加9个控制键,操控难度比钢琴高,音域更宽广、音色变化更丰富。据闻,初版卅键的琴键数目为21+9,因此得名卅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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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行车在当地确实很少见。舜根据自己在织北的有限经验推测,当地文明的技术水平总体上不会高于地球文明的古典期,而部分生物科技则令舜大加赞叹、捉摸不定——即便基因编辑可谓是他和文希的专长。可能是末日灾祸的原因,当地人并未驯养任何牲畜(“自己点的菜怎么不吃呀,你们仨?蚂蚁可是我们补充‘肉素’的重要手段——这可是王叔做的蚂蚁上树,好吃着呢!”)。当地人体制特殊,身体素质超乎寻常,寿命不凡但人口增长缓慢,又有名为“真气”的玄乎入神的能量载体及相关技术应用……总而言之,在织北这座不过万人的小城内,最常用最便捷的交通工具是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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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北的三所专业学院之一,现主要开设文学艺术类课程,据说历史可追溯到千年以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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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守,是织北城的民选行政长官,云衣已连任三届(每届任期二十年)。教廷是新城秩序的奠基者和最后仲裁者;但新城的具体行政方式是由人民自决的,教廷主要把握教育、司法、军事以及城邦贸易计划统筹,并与居民自治机构“共维新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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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廷内部的行政体系,主要是“三司六署”。末守司守秩署,宗旨是“守护宪秩”——在舜眼中,守秩人就相当于宪兵、特务。守秩人分常役与辅役——舜揣测,教廷的那位大概没设计好守秩人的退出制度,或者没料想到秩序稳定后守秩平均寿命贼高贼长,颇有尾大不掉之感——于是守秩人的准入条件越来越苛刻,最终还不得不创造一个辅役来安排功勋老将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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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破坏正文中舜的兴奋之情,特在脚注中简述这种微妙关系。
裴决在与舜初遇时的偶然感叹:“你们姐弟俩,感情真好。”
裴决听说这场的恋爱游戏的反应:“你…好自为之。我妹妹不是个易于相与的人。”
裴娇听说裴决之反应后的反应:“哥哥…是个好人。热情、真诚,像一团火,能带来温暖,也潜藏着危险。” ↩ -
在舜所在的时代,该曲作者的生平已不可考,但《命运》依然是《命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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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相滴侯生仔,苏白们坐此地斯要霍茶燎天——你咚咚咚咚,斯要lui起沾鼓促增?”这个操着非织北口音的老伯最让舜印象深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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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北的公共浴场,男女混浴,种苗限制入内,旁边建有专门供入浴市民休憩的楼宇——该楼宇被设计师今倍之命名为“幽倩”,然而市民最终称其为“欢楼”。浴场是依托于考古学家索叙之偶然发现的地热能源建造的,索叙之曾建议将浴场命名为“斯普瑞莹”,被否决。在教廷治下,考古是一项非常重要的活动,已有考古发现基本可证实:此地的文明或已经历多次生灭,古代或有比当今更发达的文明存在,却因为未知原因衰落灭绝。在当代,由考古活动带来的发现或再创造往往被冠以“湮都”之称,如“湮都数字”、“湮都字母”、“湮都科技”等。据说,教廷的那位在坊间又被戏称为“最最伟大的考古学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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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食就是吃饭。据舜观察,“用膳”、“用餐”是织北人更通常的吃饭表示,“进食”可能只是阿娇的口癖。据闻,“进食”的这种用法源于废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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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北当地也有捉迷藏游戏,称之为“捉老鼠”,但是裴娇并未参与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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