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沈周霄

血与诗：一个灵魂的挣扎

 

01黑夜礼赞

文/沈周霄

那一天

黑夜从大地升起

丰收后却是一无所有的荒寂

鸟群背着太阳飞向冷酷的远方

在黑暗深处

一切！死一般的孤寂

黑夜从内部升起

像野兽一样

背部被插入刀剑

带血的恐惧与耻辱

只看得见凌乱的脚步和喘息

发疯似地逃离

背影比面容

清晰

然后

慢慢咽下带血的毛发

几近孤独地啃食自己的骨头

羡慕可以使用橡皮的孩子

擦去泪水和耻辱

用一个光明的证词

对质黑暗

活着的活着！死了的死了！世界还是满满的！

那黑夜的轰隆

是苍穹悲痛

是夜风的无奈

是一粒种子在春天的黑土地里。深埋

我要礼赞那黑夜

不被吞噬就证明有白天

希望的火焰即使奄奄一息

冷漠是一样的

温暖也是一样的

漫长是一样的

短促也是一样的

秘密早已被破解

每一个夜晚都是一次洗礼

不想被黑夜吞噬

就让自己成为更为明亮的白天！

哲人说：让人成长的不是岁月，而是经历。

哲人说：笑着面对世界，把哭留给自己。

哲人说：宽容过去，才能成就未来。

02旧时光

文/沈周霄

一张半旧的胶片

有多少分量，

一圈一圈

刻着我的。旧时光

那时。校园是，梦想的天堂 

肆无忌惮又青涩狂想

你我。都纯得像山涧一样

《冬季的校园》

传唱着，青春无悔的。诗行

徐志摩、戴望舒、汪国真，被隔壁班女生偷偷吟唱

顾城、海子、北岛，秘密的文学社团

校园报纸，小小的一角

也曾发表过，朦胧的。诗章

课桌间飞来飞去的。信笺

写满了纯纯的情和甜蜜的小差

那是一个先锋派盛行的校园

教辅资料还没有。铺天似海

周末没有紧张的补习班

假日的，白桦树和法桐上有着幼稚的庞中华

晚自习静谧得可以听见。虫唱蛙鸣

校园里的丹桂飘来。阵阵幽香

一把破旧的，吉他

和操场上洗的发白的，牛仔裤

蹦跶几下

那是一遍又一遍回味得发白的。旧时喇叭

一张半旧的胶片

有多少的分量

往日歌声。在我脑海中，冲印成厚厚的一沓

还好。

我把旧时光轻轻合上。

囚禁在一本书里：

永不悲伤！

03我的午后咖啡屋

文/沈周霄

一个自由的午后

时光凹陷在

步行街东角的咖啡屋

阳光笼罩着屋外的公园

西府海棠三色堇  榆叶梅 

正开放

靠窗

有一个黑色的猫爪

收缩成明亮的眼眸

一对恋人坐在窗里

甜点和咖啡

调制成一丝的暧昧

时尚的音箱

传来律动的韩文音乐

屋内如同另外一个世界

隔绝着街道上的喧嚣

温馨  精致

一只盛满红酒的高脚杯

贴着海报和各种LOGO的墙

土黄的原木桌椅  昏黄的灯光

弥漫在呼吸里的各种声音与脸庞

桌旁的青翠文竹

满架各种色彩的书籍、玩偶、雕塑

和一把古典吉他

时间被我享用着

在这个自由的下午

点一杯美式咖啡附加意式浓缩

端起马克瓷杯

在书页里行走

从一个故事流浪到另一个故事

从一座城市游走到另一座城市

从一叠回忆中抽出另一叠回忆

我学着诗人

把文字分行

这午后的咖啡屋

像一双涂抹着故事的唇

被思绪吻过

正倾吐着

芬芳

04大地上的野麦子

文/沈周霄

八月的麦地

割麦人的歌声渐渐远去

空荡荡的车辙里

剩下一株孤独的野麦子

怀着金黄的谷粒

却不像向日葵那样头颅高昂

他谦卑地

衣衫褴褛

风中的野麦子呵

摇晃不出梵·高们的金黄

只是从一种生命走进另一种生命

默默地把太阳深藏

麦田上阡陌纵横

曾经兄弟相挨的麦浪

曾经雨中骨节伸展的声响

如今只剩下

野麦子  成熟  无言地

忧伤

割麦人的歌声渐渐远去了呵

黄昏长满皱纹 

大地布满哀伤

05岁月与理想

文/沈周霄

理想是年轻人的奢望

三十多岁的年纪

似乎不该再谈什么理想

可

我的理想

是一艘搁浅的瘦船

破败的帆

依旧渴望在风雨呼啸中

重扬

可

我的理想

是一片秋天深处的枫叶

干枯的脉络

是一张

岁月不安分的脸庞

多少个深夜里  声声地叹息

多少次梦寐中  魂归故里

如果命运不曾扫视过这片废墟

即便是熄灭所有的灯火

黑暗的世界里

依然有他

点亮我

滚烫的  胸膛

我将和他一起破碎

变得庸俗或让灵魂蒙尘

我将和他一起流浪

穿越青春走过年轻仗剑四方

要么  就飞向远方

要么  就干脆摔亡

06在散步时我在想些什么

文/沈周霄

夏日的黄昏

从热闹中出走

我要去很远的地方

远处，有星星的指引

一些音乐在身旁播放

穿过高高的夏树的走道

什么都不用询问

在上周与下周之间

这条道路足够宽敞

没有车辆

行人也看不清彼此的模样

不必思考

也不必回答

离家还有多远

这是一条笔直地通往秋天的道路

人们只放慢脚步

在这里，放逐余生

直到落叶布满归途

07冬野里，听一听树的声音

文/沈周霄

果实在西风来临前坠落

宛如一盆盆熄灭的火

诺言与故事原本被装订在树梢

现在被一页页扯下

阳光比沙子还稀薄

干净的冬天

树，光秃秃的站立在原野，比冬还辽阔

秘密被撕开

从第一页到最后一页

在这样一个冬日里

和一棵树说说话

厚厚的日子、小小的心

没有蓝天、大海

只有蚂蚁、蚯蚓

高或矮，挺拔或细小，饱满或干瘪，这些特质都不重要

晨风中的隆冬，一条纯净的河流

色彩和声音被从画面中剔去

我的耳膜是冬日里最后一只燕雀

栖息着，听一听这树的声音

08麦田里的守望者

文/沈周霄

每一颗种子的落下

都精心呵护

不管它饱满、坚实还是干瘪

每一个季节的来临

都默默守候

不管它雨露、风霜还是炽烈

大火灼烧过我的田野

大风吹裂过我的田埂

大雨淋湿过我的胸膛

大鸟啄食过我的籽实

春耕、夏长、秋收、冬藏

守望着这片悬崖边的田野

不论肥沃还是贫瘠

把信念种在这里

麦青、麦黄、麦芒、麦浪

没有什么比它们更能抚慰心灵

不论痛苦还是幸福

用灵魂呼唤灵魂

尘世喧嚣  我唯愿像一片田野般安静

万千抉择  我唯愿许下这千年修行的莲华

09我还要去完成上帝的诗

文/沈周霄

生命的大风

吹开往日的照片

一段段回忆

遥远地像旧世纪的逸闻

孤独地品味：

如戏剧中被忽视的配角

大风依旧会吹开山河

阳光依旧会挂满枝头

可，当我老了

风华却难依旧！

青春的恋人啊  渐渐走远

一幢幢熄灭的火

一张张未完成的画像……

哲人说：

“花开时尽情地绽放

花谢时才会有一地的缤纷。”

可当我老了

有了足够的经验来判断是非善恶

有了足够的胸襟来包容成败得失

生命之沙却不断流尽！

骨头已足够坚硬

笑容却还想灿烂

只能用后人的泪水

镌刻上墓志铭

漫长的路途啊

累倒了时间的马

可，我的心里啊

依然深藏着一种鲜衣怒马！

为何还未

真正活过！

就老了？

为何

还未真正活过？

就快要老了！

可

我还要去完成

一首上帝要我做的诗

做语文的事，做成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