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

文/傲慢

老刘四十多岁，是工商局门口看大门的，上岗二十四小时，然后歇二十四小时，每月工作半月，拿两千块钱工资。

老刘有个嗜好，爱抽烟。坐在门口看大门的时候，居然可以一支接一支地抽，吞云吐雾，只半天就消灭掉一包烟，坐他旁边聊天的人，二手烟都被迫吸醉了。看来老刘放开了抽，一天得三包烟，只是，他工资不高，不敢买多，不敢买贵。

单位男同事买烟，都是一条一条买，老刘没多少闲钱，买烟只能一包一包买。

拿出手机，播了老板的电话过去：“老板，红河两包，六块的那个红河。”

……

“啊？没有啊！那有啥呀？”老刘一听就皱起了眉头。

……

“那就九块钱的兰州吧！一包，就一包，送到工商局门口来！”老刘态度坚决地吼了一声。

……

挂了电话，老刘揣起手机，摸摸口袋，掏出一支烟点上，慢慢舒展了眉头。

老刘手头拮据，抽烟就不敢太使劲了。点着一根烟，慢慢吸一口，把烟气儿咽到肚里回一遍，再闭着嘴，让咽气儿从鼻孔嘴角漫溢出来，就像那刚着火的炕洞，咽气儿从所有能钻出的缝隙里往外溢。

老刘手上缺钱的时候，就到处蹭烟抽。

遇到男同事到门口，就笑着上去搭讪。

“嘿嘿，来根烟！”老刘笑得脸都皱成了一朵花儿。

对方掏出烟来，老刘定是双手接住，然后轻轻放到鼻端咻咻，慢条斯理地掏出火机点上，还不忘给对方点上。

猛猛地咋一口，吞云吐雾一番，露出一副非常享受的表情。

渐渐的，单位男同事都知道了他这毛病，进校门一根烟，站那儿跟老刘一起抽一根，抽得格外香甜。

突然有一天，老刘拒烟了。

男同事把烟递过去，老刘看到，眼珠子都要粘到烟上了，但他的手却没有接，双手使劲往外推，嘴里还不住地说：“戒了，戒了！”

一回，二回，老刘戒烟这事，在单位男同事中间传开了，大家都开始好奇，一天三包烟的人，咋说戒烟就戒烟了，大家传得很神奇，连局长都听说了。

这天，局长无事，坐到门口与老刘攀谈了起来。

“老刘，听说你戒烟了？”局长笑着说。

“啊！戒了！”老刘有些不好意思，搓了搓被烟熏过得黄色手指头。

“有毅力？这么多年的烟龄，说戒就戒了？”局长冲老刘竖起了大拇指。

“嗯！闺女今年考上大学了，我要给她攒点学费。”老刘一提到女儿，脸上就是一副幸福的表情。

“好，戒烟好！”局长再次夸赞了老刘。

下午开会，局长提到了老刘戒烟这事：

“二十年烟龄的老刘戒烟了，他跟我说，是因为闺女考上大学了，要省钱供闺女上学。这事，我觉得是好事，要拿到大会上来说。我们单位里那些吞云吐雾的男同事们，是不是可以跟老刘学学，都把烟戒了，对人对己都是好事。”

局长顿了顿，喝了口茶，接着说：

“再者，大家看看，二十年烟龄的老刘都能把烟戒了，说明什么？说明有志者事竟成！我们如果把这股子劲投入到工作中去，那得创造多少价值呀！”

那天之后，单位抽烟的男同事越来越少了，实在有那戒不掉的，也都跑到厕所里偷着抽了，再没人敢在办公室里抽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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