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傍晚六点四十分许,开过了晚会,手边的文件也归好了档,送去法务部审批被退回的用印申请重新理好之后,主管对我说,下班了,早点回去吧。我收拾好桌面,打卡下班。
长宁傍晚的天空一片宁静,湛蓝的天一点点变成淡紫色,棉花一般纯白厚实的云一点点浅淡下去,变成丝丝缕缕的银灰色浅烟。虹桥路上的车流稍稍拥堵,交通信号灯红了又绿,绿了又红,归人的心情忽明忽暗,机车呼啸而过,行人神色匆匆。宁静天空之下,匆忙嘈杂的人间。
我吃着办公楼下超市里买来的玉米棒,走在法国梧桐巨大树冠遮掩着的人行道上,忧伤从心海深处升起像塞壬的歌声一般环绕着我引诱着我,如果可以我想大哭一场,但似乎找不到适当的理由。那是一根鲜嫩的玉米,不太糯有点脆,有点甜,让我想起了母亲煮的自家田里的玉米。玉米长出汁液饱满颗粒的时候,母亲总爱煮上满满一大锅来吃。自家农田里种的玉米跟南方的街头巷尾四季可见的玉米品种并不相同,家里的玉米水分更多也更好吃。受生长周期所限,一年里也吃不上几次自家煮的玉米,小的时候,吃煮玉米是一件极大的喜事,家里的大人更倾向于让玉米长成棒子卖钱而不是趁着鲜嫩的时候吃掉它们。喜事见得多了也就不新鲜了,每年七八月份,玉米可以煮熟来吃的时候,母亲总要煮上几锅给我们解馋,来到南方上学之后,暑假里赶上玉米长籽的时节,母亲总像招待客人一样煮上一锅又一锅玉米给我吃,母亲过分的热情让我对煮玉米失去了兴趣,对煮玉米也变得挑剔起来,颗粒稍硬的生玉米煮出来是断不肯吃的,只吃嫩到一摁就能出汁的鲜玉米。南方的玉米就更不喜欢吃了,太黏,口感太过滞重,不新鲜也不爽口。
不喜欢吃玉米,但最近两周的晚餐都是玉米,在长宁,我还没有找到一家合适的晚餐店。公司附近没有平常价位家常菜菜馆,宿舍周围也没有。宿舍有厨具,可以买东西自己煮,但从来没有过要自己煮饭的念头。虽然知道自己煮饭可以省下不少钱而且更卫生,但总觉得煮饭是件麻烦事,在买菜洗菜做菜吃菜一系列繁琐的流程面前,我选择放弃,就算挨饿也不要自己煮饭。煮饭是一件过于烟火气的事,一件我没办法投入的事。我无法享受生活中的许多乐趣,比如煮饭比如跟朋友聚会游玩,我与生活之间有着太远距离。
吃了两星期玉米之后,我开始思考今后的晚饭该如何解决,我不能一直吃玉米。不喜欢没有规律的生活,晚餐只有玉米的生活让我有一种飘摇之感——每到吃晚饭的时候便会想起晚餐是一个不能得到妥善解决的问题,只能吃玉米或者一些零食。一个威胁,一个造成混乱的待处理事项。我要找一家可以解决晚餐的小菜馆或者小饭馆。在距哈密路一公里远的另一条街上,我找到了理想的晚餐就餐点。井然有序的生活已铺陈在眼前。
有时候会觉得自己的生活很惨淡,惨淡到空白的那种,说这一天是另一天的复制粘贴也毫不为过,每一天处理的事情没有太多区别。生活是一场漫长的消磨,很早之前我便洞穿了真相,重复是生活的本质。同样是生活,有人却过得绚烂无比、充满色彩,自己却把生活设定成了计划表,把一件件要做的事列出来并规定好时间,并把闲聊、追剧、一系列娱乐和社交活动排除在外。七点起床,八点二十到达公司,四十分钟的时间处理一下私事,九点开始工作一直到晚上六点半甚至七点,然后下班回宿舍,洗澡洗衣服,差不多九点左右开始阅读,十点左右开始写短文,十二点睡觉。自己仿佛是个上了发条的钟表。有时候会很悲哀地想,这辈子怕是也找不到谈情说爱的时间了,大约只能做一个不爱煮饭、拼命干活、没有太多娱乐活动的孤独女人。但悲凉归悲凉,我还是要这样生活下去,在我写出自己的成名作之前,这种生活节奏必然不能被打破。孟子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不信,要梦想也要生活,生活可以艰难甚至刻板,但绝不可以放弃梦想。
请不要觉得委屈也不要觉得生活艰难,路是自己选的,同样是消磨时间为什么不做可以使自己更靠近梦想的事呢?请认真一点再认真一点,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加油,未来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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