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过年了,又到了沙糖桔满街叫卖的时节。
10块钱3斤的,5块钱一斤的,正宗的沙糖桔。
【食物拾忆】沙糖桔其实我吃过的最甜的是10块钱一斤的很小个的薄皮沙糖桔,那是四伯买给婆婆的。
婆婆喜欢吃沙糖桔。四伯在农贸市场工作,每到过年就会以筐为单位买沙糖桔送回老家。
理所当然的,小朋友们也能吃上几口。
婆婆说,这才是正宗的沙糖桔,“点都不酸甜得很”。
有亲戚到家里来,她总是慷慨,“来吃嘛,我们四儿买的,他晓得我喜欢吃这个”。那几年过年,沙糖桔、花生、瓜子是标配,放在扁平的果盘里,新年的红映着甜甜的橙,阖家欢乐。
后来婆婆癌症转移到肝脏了,很痛,只能打吗啡。
四伯的妹夫在医院工作,又托人买了吗啡在家打。
时不时的,有乡里乡亲到家聊天消磨时间。
“我们四儿,从来不说啥子的一个人,昨天都问我`妈,你还痛不`,你们说我是不是真的要死了?”拖着长长的气息,面对老友,婆婆发出这样的质问。
我也记不得这些人情练达的老人们是如何安慰一位将死之人了,我只记得在更早之前,在癌细胞扩散之初,婆婆也问过我类似的问题。
“你看婆婆脸是不是很黄?我又瘦了,120斤都没得了。”
“没有,是灯光问题。老年人瘦点好。”我一向不善于撒谎,不知道她有没有从我尴尬的脸上读出我心里的惶恐。
后来证据确凿了,癌细胞却是转移了,时日不多了,家里人几乎一周两三趟的回老家看婆婆。那时我读大二,快期末考试。
兴许是不让小辈操心,兴许是对生命作最后的挽留,洗脚的时候婆婆对我说“等婆婆这些黄消了就好了。”
后来,这些黄陪她进了棺材。
她是一位如此热爱生活的老人,出门时刻讲究精致,要擦鞋要沾水梳头要涂宝宝霜要穿新衣服……
她也不舍啊!60几岁,还有好多清福没享到,还有好多喜酒没吃红包没收曾孙没带,还有好多地方没去美食没吃游客照没拍……
就这样戛然而止了,安详平静的,灵魂从凉椅上“嗖”的一下飘走了。然后是失控的、克制的、揉成一团的哭泣声。
过年了,又要扫墓了,祭上几颗沙糖桔。
2019.1.29 啊阿炼
【食物拾忆】系列一直想写,今天终于开篇了!果然是失眠时候好创作吗?
每次一个人路过水果摊、逛菜市的时候,看到某样东西,某些记忆就訇然而出。想写的还有很多,可乐鸡翅、酸菜鱼、福满多泡面等等,想说的也还很多,炮姐、妈妈、爷爷、秦政等等。期待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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