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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开始,“做自己”成为了一个人人趋之的理想标了?
仿佛"Be Yourself! "一出,全世界都给你开路。就像彼时风靡的/Glee/,touch着全球青少年渴望做自己的G点。“你看!我可以学习很差,脾气糟糕,家境普通,是个Loser。但是,我做自己啊!我可以改变这一切,我可以做到,但我愿意像现在这样!"
我们吞咽下“做自己”的这颗糖果,不断暗示自己“这个世界需要的是本真”,恰似面对魔镜的皇后,一次次垂询“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仿佛多听到几次自己的名字,白雪公主就可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这个过程,看似坚决,实则透露着无尽的忧虑。
你到底在忧虑些什么?
大学第一节英文课,学习了一个词汇,叫做Peer Pressure,中文意即同僚压力。
该词主要应用于对青少年摄取烟酒毒的研究文献,分析得出同僚压力是其误入歧途的重要成因。意思是“他们都吸烟,我不吸就是不合群,显得不酷”,即便他们的原始心态是对烟酒无感。
这个词在现实中也有相当大的引申情景,类似——
我虽然不爱应酬,但是今晚的活动大家都去了,所以我得去;
我虽然不喜欢狗,但是我的好朋友养狗,我在他们面前就得装作“哇你家狗好可爱”的样子;
我虽然英语很差也不懂为什么不能讲中文,可是全办公室中英混杂,我不得不快速搜些词汇用在今晚brief里;
我虽然不看奇葩说,但是全宿舍都在看,我不看我就没有共同话题了。
如果我让你做自己,不要去今晚的活动,不要违心地夸狗,不要硬着头皮写英文,你能做到吗?有点难。
我们一边渴望着回归自我生活,又一边渴望着融入团体不被孤立,这两个相抗的价值间,我们摇摆不定目光躲闪。以至于每当半夜刷朋友圈,都能看到白天办公室里容光焕发的他们在夜里的威士忌中暴露阵阵疲态与癫狂。“
做自己”的这面大旗,无数次在同僚压力中被风雨捶打,让我们从一台台粗粝的机器变成红岸基地的螺丝。
你想起来网上的作女们,发那种“只想安安静静做自己”的微博。
为什么要加安安静静。
因为她特别怕被别人看到。
以及,她误以为别人会去看。
同僚压力似乎让我们难以突破,但是归根结底的是——这件事有没有突破的必要?
换句话说,融入集体有没有影响我们做自己?
我在微博经常能够收到一些女孩子的私信,抱怨自己的生活,无非就是她的室友们都干嘛干嘛了,她不知道该怎么与之相处。即便我被很多人推上了“很是做自己呢”的位置,但我也不会告诉她“请不要理睬你的室友”。我希望她能够尝试融入,也希望她的世界也留有空间,供她的室友们融入。因为当你选择所谓的“做自己”时,就已经把这两种可能性全部打消。
毕竟那种“做自己”也没有很爽,其他人都去吃烤肉了,留你一个人,很别扭,很难过,很想死的。
小学的时候朋友很少,一方面是比较娘的男生在校园里太难混了(这里插一嘴,所谓的童稚全都是屁话,小学生只会学习他们父母告诉他们的“男要有男人样,女要有女人样”,然后通过排挤不那么男人的男孩来获得快感。这种排挤要比“各干各的”的成人社会可怕一百倍。),另一方面就是我想当做自己,非常不care peer pressure。
主要体现在我当小组长(没错,就是小组长而已),东北话讲就是欠。
贼他妈欠。专门告老师。因为我相信胜利会落在正义者的手里,你上课说话就是不对,我就要把你记下来写到歌里。
于是得罪的是全班同学。你明白的,小学生,全班同学都会讲话。
这种做自己导致了我非常不受同学待见,而多年后揣测老师心境,老师也不见得喜欢我——“我现在想回家奶孩子骂老公,请这位同学不要再来我办公室报告刚才自然课谁上课玩橡皮泥了好么?”
直到我爸告诉我:“你不应该去告老师(原话:你他妈有病啊你告老师),同学是和你走一辈子的人,老师不是。”动作正确,政治不正确。
这种缺乏朋友的成长经历给了我一些反馈——你所谓的“做自己”,其实也是在被一种约定俗成的共同价值欺骗了,你没有做自己,你在做的是你想象中“正确的人”。你根本没有“自己”,你只有门可罗雀的过去、举目无亲的现在、孤独终老的未来。
生活中有很多对做自己的误读。
我经常在一些稀奇古怪的软件里接到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比如,“你这么做自己,你是不是对别人的意见完全不关心?你怎么对待别人的意见的?”
这种问题有一个预设通病,就是把做自己和自我封闭划等号。在这种问题的理解中,暗示着,如果一个人选择了做自己,那他对身边人事一定是充耳不闻的,那他对任何意见一定是拒之门外的,那他对周遭环境一定是不愿洞察的。简而言之,做自己等于EQ低或大脑回路清奇。
在我的理解中,做自己只是众多人生价值的一端,是一个值得偶尔追寻的东西,是理想主义的一种映射。我们不能把做自己当作人生的全部,恰似我们不能把听从他人当作人生的全部。
我偶尔做自己,是让我偶尔从社会的运转中脱钩一秒,不要在轨道上疾驰。即便走了岔路,我也应该在这辈子看看岔路长什么样。可是我实在没必要一辈子去看岔路啊。
做自己会显得如此可贵,多半是一种幸存者偏差。我们只是看到那些做自己的,活下来的,同时做的不错的人;我们看不到那些没活下来的人,同时去骂那些做自己做的很不入流的人。你去微博看看那些成天被人骂出名的红人,一个比一个做自己。
“做自己”只是你人生一个精彩镜头。
做自己会显得如此可贵,还因为,这三个字浸透着向内的忧虑与向外的欣羨。
向内忧虑在——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我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我不知道多少钱算多但是我知道现在算少,我想要更好的爱情可是更好的爱情不一定要我。
向外欣羨在——你看那个人又红了,他为什么每天都能穿的那么大胆又好看,他为什么可以到处飞到处玩,他为什么可以撂挑子不干指着对方骂人。
而这些忧虑和欣羨相互作用成无尽的循环。在做自己的涡流中始终无法获得满足感。
而事实上,你所羡慕的人啊,也都很焦虑呢。
在你眼中做自己的我,我不焦虑吗?
我也很焦虑啊!
焦虑死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我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我不知道多少钱算多但是我知道现在算少,我想要更好的爱情可是更好的爱情不一定要我。
而我只能,把这些问题当作帘子拨开,找到一丝夹缝空间,去让自己尽可能地,满足自己的幸福感。
我曾经在朋友圈问,为什么那么多大明星的微博看起来像是智障?
每天都是宝宝加油世界晚安祝大卖寻子找猫什么的。
后来一想,人如果到那个位置,真的不能做自己了。不是他不想,是他全团队都不想。如果在网上搞得爱憎分明,政治不正确,想骂就骂,就会流失掉一群群的粉丝,让通告减少,让片约止步。虽然粉丝多不一定是好事,但是粉丝少一定是坏事。
那他们只能选择,安静地做个智障。人家有什么话,都可以跟家人朋友说,没必要和这些网民自我袒露。
所以你看有的明星发个扮丑照(同时尽量帅)下面就唔嗷一片了,粉丝还都傻乎乎地评论“干嘛那么做自己!”。其实哪有做自己啊,不都是为了呈现“我很做自己的”样子吗?
每一张扮丑照都是有粉底液加持的。
你的自拍都是百里挑一,你所羡慕的明星,那些风光在上的人,他们要几里挑一你算算。
(当然啦我是不用挑的。)
(你像我本人哦,就是,怎讲,怎么拍都好看啦。)
到最后发现也没有什么做自己指南。只是在自己有底气的时候,给自己作一些主。
而你真实地知道,不说未来,你此时此刻,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你是想去大叫大闹,还是窝在家里,是想长发及腰,还是穿孔纹身。这些做自己,没有人推你,你永远在考虑,永远在犹豫。如果有人推了你一把,或者鬼迷心窍自推一把,你也就做了——然后发现,此前的焦虑,竟然也都不存在。
宇宙还是在那里运转着。
你还在喘息。
你妈还是一样爱你。
除了违法乱纪。(宇宙还是在那里运转,你妈也一样爱你,但是你不一定喘息。)
有一句话说:没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但同时你别忘了,还有另外一句话,叫:旁观者清
我们对“我是怎样的人”的认知有很大一部分来源于与他们相处时的自己,以及在社会交往中他人给我们的反馈。就像本山耀司的一句话,“自己”这个东西是看不见的,撞上一些别的什么,反弹回来,才会了解“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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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找到真正优秀的自己,让自己变得不可或缺、无可匹敌,才是我们真正该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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