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指望什么呢?行李在狭窄中膨胀,城市在增殖中萎缩,人群摩擦相撞,她飞在二十岁逼仄的天空。
她一直在想一个她身上的词,开始以为是疏离。不,不是的,担惊受怕的性格不会使她冷漠,她害怕有人不满这气氛,她害怕有人在洞悉之后闯入她深处的寂静,她害怕有神看穿她的正襟危坐,于是疏离,是她永远学不会的智慧。
也许游离更加符合。轻轻地游走,不敢令人察觉,惹人注视。常常是把提出要求递到她手上,也紧抿着嘴巴不说话,或者支支吾吾,连连拒绝。常常是触及痛点的话题时插科打诨,躲躲闪闪,顾左右而言他。常常是在他人做出评价之前,先自我贬低一番,在别人贬低之后,悠悠然云淡风轻。常常不敢辜负,又常常热情依附。在支零破碎的世界观前,永不做世俗中的最好和最坏。
世界上令人费解的事情太多了,但她还是倔强,心里的楼宇已塌,嘴上尚在顽抗,“我早就料到了”。好像如此就能抵抗生活的恶意似的,好像戳穿了生活的骗局似的。
从小时候起她就有游离的潜质,她喜欢待在课桌底下,喜欢拥有低于人们的视线。老师不大管我她,要不是有一次和一只跑到桌下的狗狗玩得太欢。稍大些她对房顶着迷,着迷于高于人们的视线。着迷于脚下的风,忠贞的树,迁徙的人,房檐的灯火入夜,更近的星星和云。高中有一面悬在高柱上的大钟,当她终于登上一旁的房顶触碰到他的时候,她以为触碰到了时间。现在 她想朝下挖洞,一直一直挖洞,直到声音的洪流吞没于土地,直到文明的光源消失殆尽,一定有一个孩子还在课桌底下吧,一定有一个少女正站在房顶上吧,一定有一个开拓者找到了那个深深处吧。她时常想。
今晚的月酿清澈明朗,像一盏冷冷的小太阳。为什么要说月酿呢?因为她太过愚笨,不会发l的音。她觉得很多东西都错位,她的l和n错位,太阳和月酿错位,天空和年纪错位,路程和时间错位,外观和灵魂错位,真实和现实错位。
月酿这么好看,好看到让她没有防备地坦白:最喜欢的颜色是充满生气的绿色,名字叫张乐生,渴望温暖和爱,让她相信勇敢说出自己的愿望是会实现的。一旦有接近幸福的机会,她是要毫不犹豫去纵身的。
月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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