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蝴蝶扑不倒晨风,翅膀迟早都衰老,我们年少时那些或微弱或盛大的爱意,都抵不过时光的一场人间游戏。
她要嫁人了。
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正在熬夜赶项目,已经连续一周没有在12点之前睡觉了。实在熬不住就点开了初中微信群,99+的消息,透露出喜庆的氛围,似乎在提前庆祝过年。翻了翻记录,敲键盘的手有点颤抖,点开电子请帖,点开邀请小程序,看完了一张张婚纱照,默默退了群。
走出办公室,上了楼顶的天台,有点冷,我掏出一根烟,禁不住哆嗦了一下。23层,天空很低,星辰似乎触手可及,这大概是我不愿意离开上海的原因吧。
她离开以后,我一个人上班,一个人下班,一个人过周末,一个人度过了所有的孤独和冷清。
我们曾经是班级里的金童玉女,她有着长长的自然卷,俏皮可爱,喜欢写写画画。我们在下晚自习后熄灯的教室里拥抱,在田径场追逐打闹,在小树林里接吻,幻想过将来要在上海举行花园草坪婚礼,还要有萨克斯伴奏。我一直觉得我们的爱情,抵得过物质,抵得住时间,我拥有无比自信的力量去坚信,她最终会是我的新娘。
我对她视若珍宝,精心呵护,不敢轻易越界。看《如懿传》的时候,看到周迅一直在说少年郎,于是她爬到我的腿上坐着,非要我称呼她为少年妻,还叨咕着“少年郎,不可浪;少年妻,不可弃”。
她是年初离开的我,离开的时候红着眼圈说:“我等不起你,也等不起你的草坪婚礼”。和我在一起委屈她了,没给她买一件像样的首饰,也没买过一件特别昂贵的衣服,上海的消费高,我们最常去的是面馆,吃一碗热乎乎的过桥米线。
我家没房没车,不过我挺感激父母把我养这么大,还能在复旦念大学。刚毕业的时候一直混基层,等我终于可以带团队的时候,就开始了无休无止加班开会的生活,留她在我们的出租屋里歇斯底里。她变得越来越暴躁,敏感,多疑,女同事给我发微信,她是一定要抢过手机先把对方的朋友圈看光,再刨根问底人家的长相年龄职位,她甚至要求我每天晚上必须对她说一句我爱你。
我以为她是没有安全感,提出先去领证,她不同意。我知道她在意什么,但是在上海买房的首付还差一点,首付够了,房贷也够压我30年。现实是沉重的,跟着我,注定要吃苦。我不忍心看她为了省钱用廉价的化妆品,我也不忍心她在公司天天吃微波炉热过的便当,更不忍心我们挤在不到10平的合租房里想象那个遥遥无期的属于自己的小窝。
提出让她回武汉,回到没这么累的城市,回到她家那个三层小洋楼的住宅。我家的小朋友不可以为了我忍受这么多人间疾苦,我喜欢看她红润光泽的脸庞,而不是被生活整得灰头土脸。
所以她哭着离开的时候,我是微笑送别的,要她记住此时此刻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微笑着的我。
拿什么给你幸福呢,我心爱的宝贝。
婚纱照上的她笑得明艳动人,挽着新郎,在三亚的海滩边接受来自大海和阳光的祝福。新郎家境好,在武汉的核心区有房子,有车,公务员的工作。
想想我自己,只能猛吸一口烟了。其实,今年我联系过房产中介好几次,看中一个意向房源,等这个项目结束,首付就可以敲定了。可突然觉得没那么有意义了,毕竟房子的女主人已经不稀罕它了。
看过一句话,终于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姑娘,她不要你的房,也不要你的车,她也不要你。
我一直都在原地,努力活成她想要的样子,可她不要我了。
一根烟点完,我回到办公室继续敲键盘了,空气是寂静的,一切都是沉默的。
祝你清晨有粥
祝你夜晚枕边有温柔
祝你不喝深夜的酒也不用等晚归的人
祝你不再有我也不再有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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