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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汉》24. 北境之敌

《说汉》24. 北境之敌

作者: 历史学者唐不闻 | 来源:发表于2018-09-21 08:46 被阅读11次

    今天的中国有960多万平方公里的面积,而秦统一六国时,辖下的疆域只有现在的 40%,如果再往回推将近一千年,商周时所认为是中国腹地的区域将更小得可怜,仅仅是黄河某一段的周边而已。但就是这么小的一段里,居住着当时东亚文化最发达的民族。无论是商朝、还是周朝的统治者,特别是周朝,都骄傲地认为自己是中原的主人,而将四周治外的其他民族视为落后的蛮夷。具体来说:居住在东边的民族称之为东夷、南方的称之为南蛮、西方的称之为西戎、北境的称之为北狄。

    无论四方实际存在多少种不同的民族,蛮、夷、戎、狄四个字成为了中原对他们共同的蔑称。

    尽管周朝的统治者自己也是西戎民族,但推翻商朝后,他们就摇身一变自认是中原之主,洗去了身上落后的印记,这是题外话。

    从秦始皇统一六国,到秦末天下大乱,再到刘邦灭楚,不超过二十年的时间。在这短短的时期里,北境的匈奴民族内部正酝酿着一场巨变。

    匈奴的大首领称之为单于,其夫人称之为阏氏。

    当时的头曼单于本来生有一名太子叫冒顿,但因为宠爱另一名阏氏和她所生的孩子,因此想废掉太子。

    头曼便将冒顿作为人质送到西面的大月氏民族,这说明当时的匈奴实力并不比月氏人强大。在送去之后不久,头曼就主动进攻大月氏,希望激怒对方,借他们之手杀死冒顿。幸而冒顿偷了一匹马,连夜逃回了本族。头曼见状,反倒觉得他此举非常英勇,给了他一万骑士作为他的亲兵。

    冒顿在训练这支嫡系部队时,特意做了一种叫做“鸣镝”的箭矢,射出之后,伴随着飞行在空中长啸不已,十分引人注目。他下令道:尔等见我鸣镝所射之处,并力射之,有违者斩!于是先从打猎鸟兽开始,他带头以鸣镝射击,没有及时跟上补射的全部斩首。一段时间之后,他又用鸣镝故意射自己的坐骑,虽然之前已加以调教,但毕竟这次射的是冒顿心爱之物,骑兵里又有犹豫不决的,也被当场处死。如此,他的这批亲兵逐渐变得冷酷、果决,唯他之命是从。他便再试着用鸣镝射杀自己的爱妻、父亲头曼单于的爱马,左右无不迅速跟从,万箭齐发。

    时机成熟,冒顿终于开始了复仇的行动。他趁跟随父亲狩猎时,冷不防抽鸣镝对准父亲的方向便一箭射去,左右所追随的亲兵训练有素,也毫不犹豫,纷纷放箭,将头曼单于当场毙杀于马下。随即,冒顿清洗了父亲后妃、兄弟和旧臣中不服从者,自立为新一任的匈奴单于。

    这个记载在《史记·匈奴列传》里的故事可能有夸张的成分,比如冒顿从大月氏逃回之后,一直想加害于他的父亲竟然轻易放过他并委以重兵,就多少有些不合理了。冒顿也是匈奴史上已知的唯一一个通过杀死自己父亲即位的单于,很难说究竟是因为父子的恩仇,还是他个人野心的驱使。

    “冒顿”一词的含义,现在已不太确切可考,有学者认为是“勇猛”之意。不管是否,这个词倒的确和他有几分相配。

    在他的父亲头曼单于时代,匈奴处于夹缝中生存的窘迫状况。东面有强大的东胡民族,西面有之前所说的大月氏民族,南面则被秦国的蒙家军打得落荒而逃,一路北撤。这个时候,冒顿取代了他,仿佛一个天生的强人被派来拯救匈奴衰弱的命运。

    冒顿杀死父亲的那一年,恰好是陈胜吴广起义之年,这一年,蒙恬已死,中原也开始陷入全面大战的混乱之中,秦国守护北境的兵力大多被调走去镇压起义,无形间给了匈奴崛起的机会。

    冒顿收拾的第一个对手是东胡族。

    东胡族听说他弑父自立,并不清楚这个对手究竟实力如何,派了使节来求千里马,或许也是抱着试探一下冒顿的态度。

    冒顿顺势问问群臣的意见。

    群臣表示:宝马不可轻易送人,应该予以拒绝。

    冒顿却道:怎么可以因为一匹马而坏了两国之间的情谊呢。派人把千里马交给使者带回。

    东胡见冒顿示弱,不久又来求他的一名阏氏。

    群臣怒不可遏,认为东胡无礼至极,分明是得寸进尺,如不严词拒绝,匈奴族将颜面尽失,纷纷请求立刻与东胡开战。

    冒顿却又笑笑道:怎么可以因为爱惜一个女子,而绝了两国邦交呢。又将宠爱的阏氏送去。

    东胡王见状愈发认为冒顿性情卑懦,连他父亲头曼单于都不如,不禁态度也更骄横起来,不久又派人来求匈奴靠近东胡的一块荒地。

    这次群臣却都表示一块空地而已,赠人也无所谓,也许是前两次的外交,让他们都觉得冒顿心中对东胡存有畏惧。

    出人意料的是,冒顿对着臣下大发雷霆,他暴怒道:土地,乃国之根本,怎可轻易与人,敢言可送者,立斩无赦!

    冒顿因此亲自上马,大发兵攻打东胡。东胡一直以来都因其隐忍的态度而轻视匈奴,防备不严,一战之下,溃不成军,竟如此被灭国,残余的东胡族人往东潜逃至乌桓山和鲜卑山附近居住,逐渐演变成后来的乌桓族和鲜卑族,一直要到数百年后的东汉末才略有起色,进而骚扰中原。

    而冒顿携大胜余威,又西击大月氏,将其部族赶至西域更远之处。继而匈奴又击败善射的娄烦民族,继续南侵,夺回了大部分当年丢失给蒙恬的领土。

    无论是勉力支撑的秦帝国,还是一心争天下的楚汉双雄,都无暇北顾迅速扩张、铁骑肆虐的匈奴,所以仅用十余年的时间,匈奴就在冒顿手里,变成了北方最强大的游牧民族,也即将成为汉朝接下来百多年历史里最可怕的一名对手。

    这样汹汹的对手,对于刚刚建立、根基未稳的汉帝国来说,犹如一只舐血逼视的饿狼,令刘邦时时刻刻如坐针毡,难以久安。

    战,还是守,是个头疼的外交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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