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铁柱,柱子感觉家里空了不少。再也没有人喊他去打架了,也没有老师天天告状了。同时肩上的担子也轻松了些。
三弟木柱是个安安静静的孩子,是四兄弟里面学习最好的一个。四弟钢柱,也是调皮为主,好在还小些,容易打发。
时间飞快,如白驹过隙。柱子眼瞅着应该找媳妇了,可是家里实在,不想说贫穷,可也骗不了人,同村的谁不知道谁的底儿呢。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闺女嫁到这样的人家,累死累活还过不上什么好日子。老婆婆要养,小叔子们要养,如果再有了孩子,那是一个多大的坑啊!柱子索性也不着急,反正着急也没用,还不如想想怎样顾好家呢。
这样又过了三年,铁柱都复员了,在南方的城市扎下了根。铁柱这几年当兵混的还可以,时常把自己旧的军装和鞋子寄回家,给家里的大哥和弟弟们穿,却从来没有寄一套新的。而柱子,最喜欢把铁柱寄回的就军装穿在身上,这样可以圆了他的当兵的梦想。
这天,附近村子的一户人家到柱子的村子走亲戚,忽然打听柱子家的情况,说是有女人可以给柱子介绍,看他同不同意。柱子娘可乐坏了:“同意,同意,俺们一百个同意,啥时候能看看人啊?”
好不容易有人介绍媳妇了,柱子娘心里着急的啊,恨不得介绍的女子马上住过来,也不用相看,应该是只要女的就可以,要不说贫不择妻呢。
介绍的那边也痛快,第二天便带着女子上门了。柱子一看,150的个子,圆圆的脸,瘦瘦的腰板,一只眼好像有毛病似的一直眨着。柱子不是很愿意,说了声“俺先去干活了,你们慢慢说。”便扭头走了。
侄子娘知道儿子的心思了,可是,这样的机会就像天上掉馅饼儿,这次抓不住,或许一辈子就是光棍一个了!她怎么能忍心儿子一辈子就一个人过呢?
侄子娘掏出几块糖,塞到介绍人的手里,抓着人家的手说:“老姐姐,这孩子你也别介绍给别人了,俺替柱子要了,这么好的姑娘,就是怕委屈了她。不过你放心,俺一定拿她当自己的亲闺女待。”
就这样,柱子再回家的时候,他娘便跟他说了定亲的事,而即便柱子不满意,也知道n老娘说的对,就他们这个家,十里八村的有人能看上,那真的是跟中奖一样。
过了一个星期,柱子象征性的去带了女子回家,就当是迎亲了。女子也什么都没有要求,原来她是南方一个贫穷村的姑娘,跟着同村的几个小姐妹一起出来找活干,听说北边富裕就结队过来了。其他几个小姐妹陆续找了当地的结了婚成了家,就她眼睛有些毛病,一直找不到。正着急着,也恰好碰上了着急的柱子家,这一撮合立竿见影,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把自己嫁了,而柱子也稀里糊涂地把人娶了。
铁柱知道大哥结婚了,又寄回来几套制服。铁柱现在是国家单位,工作都是统一制服。旧衣服寄回的同时寄了套新的女人穿的衣服,看起来挺时髦,毕竟是大城市呆的。
娶了媳妇的柱子脾气改了很多,尤其是有了大儿子以后,不再动不动跟倔驴似的去打架,为了老婆孩子,也怕遭报应。
三弟木柱考上大学了,村头的柱子喊他二舅的跑来告诉他,“今天刚下来的消息,还没有放出来,所以是小道消息。木柱是我们村成绩最好的,大学一个名额指定是他的没跑了,告诉你让你心里有个数,可以提前准备下。”
“太好了二舅,俺家了也有大学生了,这几年的心思总算没有白费。”柱子比自己上了大学还高兴,立马跟老娘和媳妇说了下,让他们带着老三瞅着时间去扯点儿布,做几套新衣服。
柱子结婚后,媳妇也是没日没夜地跟着他忙活,自从土地改革后,柱子家里分到的地,产的粮从来都是村里第一,他咬着牙下了大功夫,肥料用好的,浇灌最勤的,不管是麦子,玉米还是棉花,总之只要是他种出来的,都是村里数一数二的,所以现在的柱子家再也不是最穷的了,越过越有前景了。
柱子媳妇,因为是隔了太远的娘家,也就把心思全放在现在的家里了。跟着柱子一心一意地发家致富,从来不喊苦喊累,对柱子一家也都掏心掏肺对所以柱子娘真就拿她当亲闺女了。都说家庭和睦日子才会越过越好,真是一点儿也不假。
快到大学开学的日子了,木柱的消息一直没有通知下来,柱子着急了,骑着洋车子去二舅那里打听,带了两斤鸡蛋放在手里拎着。
到了二舅家,把鸡蛋放到二舅手上,“二舅,木柱上学的通知还没下来啊?你看,都要开学了。”
二舅怜悯地看了眼柱子,随后叹了口气,“别等了,通知不会下来了,那个名额被别人顶了。”
柱子腾地蹦起来,“怎么能被顶了,那是木柱该得的。是谁给顶了二舅,你告诉我,我去找他说道说道。”
“行了,你也别闹腾了,既然没通知你,就是不想让你们知道,也怪我多嘴。至于谁顶走了,我也查不到,谁让咱路子不够呢?”
二舅跟柱子说了很多,人情世故,世间冷暖,柱子也都经历过的,但家里那一亩三分地的地方,他能蹦跶蹦跶,可外面的世界,甚至于木柱的这件事所牵扯到的那些个人事,他根本连边儿都摸不着。
柱子回去跟老娘,跟媳妇,跟木柱都说了下。木柱说:“大哥,不去就不去吧,正好可以早些赚钱,或者我也去报名当兵吧,跟二哥一样,不是挺好?”
木柱断了上学的心思了,他从来都是个不争不抢的性格,慢慢吞吞,学知识学的对人情世故一点儿不会,出了事只会找大哥。这次看着大哥也帮不了了,就直接认命。真不知道这样的性子像谁,以后的路还要自己走,这怎么能走好呢。
又到了征兵的时间了,大喇叭一广播,村里的青壮年都纷纷跑去排队,木柱也穿好衣服去报名了。
柱子还想着,去当兵也好,保家卫国,将来也能挣份体面。否则木柱的性格,真不好混的。
木柱耸拉着脑袋走了进来,“咋了,跟霜打了似的,不是报名就可以了吗?”
木柱眼眶发红,嘟囔着:“不是,人家体检的时候说我是平脚板,不让报名。”
“啥,平脚板,平脚板怎么就不能报名了,平脚板也照常走路啊。”柱子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找到了正在登记的老考叔,把他拉到一边,“老考叔,怎么平脚板还不能当兵了吗?”
“平脚板当然不能当兵,上面规定的。”老考叔说,“我还在登记呢,晚些跟你细说。”说完赶忙跑回去登记了。
柱子一直在那里蹲点儿等着,一直到太阳落山,晚霞的余光照得脸黑里透着红晕,所有的都尘埃落定,原本喧嚣的那一角瞬间静下来,只剩寥寥几个人在那里收拾桌椅。柱子跑过去,“老考叔,走,去我家里喝两盅。”生拉硬拽地把人拖回了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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