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里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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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我准备去应聘保姆了。”华露在一家三口微信群里发送了这么一句话。
“不要!”女儿美央第一时间回复。
“他逼我找工作,一时半回能到哪去找呢?没有办法。”发出这句话的同时,华露的眼泪已经挂在腮边了。
“不要去,工作可以慢慢找,不要去做保姆。”女儿似乎急了。
“不要胡闹,散布负能量。”华露口中的“他”不紧不慢地回复。
想起“他”刚才对自己的态度,华露很无语,想想女儿刚上大学,如果担心家里会影响学业,华露不想再说什么了。
在群里互道晚安后,华露躺在大床上,感觉像是有一块大石头压在了胸口,她翻过去翻过来怎么都不舒服。看样子今晚又要失眠了,索性信马由缰胡思乱想起来。
华露不上班已经很多年了,自从离开原来的小城搬到金沙市,就一直失业中。一般的工作看不上,想做的工作自己条件又不够,做生意既没有门路也没有资本,一年年蹉跎。前几年孩子上学,还可以对亲戚们说自己是想全身心照顾孩子,自从去年孩子考上大学离开家后,华露就觉得自己无处藏身了,不知道再用什么借口去掩盖不愿工作的真相了。
华露翻个身,还是一点睡意也没有。她想到老公章华韬最近话里话外流露的都是希望她能出去工作的意思,不禁叹了一口气。凭心而论,华韬为这个家付出的太多了,老家还要负担,他的担子挺重的,这么些年他一直谨小慎微地生活着,就是不敢犯错,挂在他身上的嘴巴太多太多。华露理解老公的苦,但是现在要她出去找工作,她还真不知道该做什么。
前些年,华露开始学习跳肚皮舞,学了一段时间后就在健身房当肚皮舞教练,开始很有兴趣也非常认真,从一节课50元慢慢熬到一节课80元后,华露突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再也提不起来劲上课了。虽然会员们认可度高,健身房课时费也给得及时,但华露越来越不想去上课了,最后干脆辞掉了所有健身房的课程,在别的舞蹈工作室交学费当起了学生。
“唉!”华露对于自己的变化到现在也想不明白,她又想起去年开始学习写作,报了一系列写作班,最后进入了拆书群,专为一个读书平台提供拆书稿,华露觉得写拆书稿既可以逼自己阅读又可以写作赚稿费,投入了很多时间和精力去细细研究拆书稿的写作方法,很快就被导师发现,派了很多高质量的任务给她,华露不眠不休按时完成,一个月拿到了几千元的稿费。华露还记得稿费到账那一天自己的感觉,笼罩在心里厚厚的雾霾在那一刻被一阵微风吹走了,当时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老公买了一套衣服,老公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添置过衣服了。
“为什么没有再坚持下去呢?”说不清楚,仿佛一夜之间,华露对于导师派的任务就有了很强的抵触情绪,心里不愿意接开始爱答不理,几次过后,导师对华露忍无可忍,干脆把她踢出了作者群,华露又回到了一分不挣的状态。
几个月过去,华露肠子都快悔青。离开那个平台以后,华露又花了几千块报了写作学习班,尝试各种写作形式却再也没能拿到稿费,当时写拆书稿时那种得心应手的感觉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现在只要开始写作就觉得痛苦,基本上都是为了稿费硬逼着自己在憋文,这样写出来的文字自然不被认可。
“当时我是怎么了?”华露忍不住再一次问自己,却没有答案。这些年来,她似乎进入了一个魔咒,非常愿意学习,当学习稍有所成可以变现时,华露就会开始打退堂鼓,别人想尽办法挣钱,华露似乎很害怕自己赚到钱,但她对于金钱的欲望好像比别人更强烈,在这种既害怕又渴望的心态控制下,华露活得一穷二白。
睡意渐渐袭来,将睡未睡之际,华露问了自己一句:“我在害怕什么?”沉入了黑甜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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