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尽阑珊

叶尽阑珊

落叶是一只栖息在窗棂边的蝶，正诗意地扇动着季节的翅膀。

                                                               ——题记

花开始谢了，秋风瑟瑟地采摘着红叶，几束阳光静静地涂抹在窗外河边的枯草上。我独坐于此，一把酽酽蒿草的香薰蔫了思绪，望着满天落叶纷扬，一句诗飘落心中：“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犹记得数月前此处的馨香，河面飘起浅碧的水汽，晨雾中想起婉约的号音，绿缎水袖便拂醒了梦乡里的叶芽。每一波水气，每一个音符，都能漾出朦胧中的甘甜，一丝丝、一缕缕、柔柔地，浇灌出绿的希望。于是，便有了阳春三月的“细柳弄春柔”，梅雨时节的“飞絮蒙蒙”，三伏盛夏的“木叶欣欣向荣”。

如今，红叶飞卷，满天飘忽，随西风瘦马漂泊于荒草丛生的天涯渡口。叶影耄耋，最终散乱成一地残黄，如同烟花凋零般的惆怅，在生命的红尘中无言退场。河水清澈依旧，玻璃格外明亮，似乎在回忆往昔绿意幽幽的伙伴，又似乎被惨淡的世界吓的苍白。

愁绪便不由自主地划过脸庞，在风中恣意流淌。

点点滴滴的泪在秋天的梦里淋漓，肃杀中你孤寂如风的身影，你落寞如冰的表情，被潮湿的眼神无意间捕捉，幻化成记忆中一道长长的风景，宛若青春迷茫的独白。飘起的发丝解不开疑惑的结，没有长亭没有古道再拿什么祭奠生命的离别？

日渐蹒跚，我伫立在一江秋水畔，望着落叶在深邃的河床上静静沉浮，等待着时光的碾轮将它化为清风隐去。红叶不问离别苦，良辰美景奈何天？

思绪在游离间突然想起了一句“故一世英雄也，而今安在哉？”也许，就像日出日落，春秋代序一样，落叶，人生，终究不过是万代江山里的一抔黄土罢了，也正因如此，许多骚客便把“与时间赛跑”的干戈声，化为“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的昙花豪情了。此类人眼里的落叶，即使憔悴了秋，却也曾染绿了春夏山河。或许人生的真谛也大抵如此吧，即使失去了韶华与生命，素笺成灰，枕土高眠，却曾为世上尘氛牵来了满天星斗，走时，独留一缕丰盈的虚魂，逸叹千年，且甸且逝……

“让生如夏花般绚烂，死如秋叶般静美”逝者若川，让青春涉水而渡，换回一个飘满红叶的季节，也算是对流年最好的祭奠了。

满天的暗光悄悄淡去，空中留下释然的痕迹。双唇含叶为笛，一路涤扫层层淹没思绪的灰尘。秋风又起，我感觉身轻如燕，所有陈旧的心事都飘散在风中。蓦然回首，走过的岁月化作了一湖明净温柔的秋水，驻足岸边，笑望天高雁送爽，浅唱路漫果飘香。

走在秋色里，听短笛幽咽、涛声流流，凉风吹来满山锦绣。红叶低窗，金钩的叶尾犹如栖身于江南韵月的蝴蝶一般，翻飞在渐次飘零的季节，于灯火阑珊处微笑走远……

2011.11. 袁二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