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那人虽一身狼狈，面容不清，但倔强的表情和笔直的脊梁尤其是那一双眼眸，恍若磁石，只一眼，就让人心神俱荡。
许是阳光太好，不觉已将人放入心底。“我是来杀你的。”本是不带任何感情的话透过醉人的阳光，却无端沾染上了几分暖意，让人唇角不自觉微微上扬。赵襄子看着豫让，如墨的眸里泛起不明的情绪，半晌终是开了口，语气七分欣赏三分笑意“你走罢，我不杀你。”
对面人闻言微怔，一双宛如磁石的眸直直的望来，似是能看透人心，赵襄子微微眯眸，轻咳一声，再抬眸看人，只见豫让唇角轻勾，转身离开，风拂过人发梢，平添几分出尘。赵襄子的眸子随着豫让的离开，微微失神。
某日微风徐徐，风光秀丽，时候正好。赵襄子突然起了兴致出门游玩。路过一桥，马忽的停止走动，亢奋高昂，赵襄子神色微动，眸里掀起暗涌，不知怎的，低低浅笑一声，道“此，必豫让也。”语气里满是肯定。醒了醒神，掀开轿帘，跳下车立于马边。豫让从桥下跳到赵襄子面前。哪怕已面目全非，赵襄子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从神态，从表情，从动作，一如既往。赵襄子微叹一口气“虽然我很……欣赏你，可，这次，我必须处死你。不然…”赵襄子微顿，不然，若有天为你弃国家于不顾，自己不就……面上却无奈一勾唇“我的安危不就受到危险了。”在夕阳下，豫让容颜被镀上浅金，即使面目丑陋，却平添几分清华，带着几分莫名笑意的话从豫让口中出来“我知道，我是必死无疑。但是，能不能满足我，最后一个愿望。”赵襄子听着低沉的嗓音，许是幻觉，竟觉得有几分深情。赵襄子闭了闭眸，唇角弯起自嘲的弧度，轻呼一口气，垂眸看着对面人的眸子，低笑道“你有什么愿望，我一定会满足你。”豫让勾唇“把你衣服脱了。”赵襄子心神一震，神色微讶，眸里波涛暗涌，内心千回百转，半晌终归于沉寂，还是脱下了衣服。那人手中的剑反射着寒光，在衣上连刺三下，赵襄子自嘲一笑，果然还是妄想……还未掩好眸中神色，却听对方仰天一笑，银光一闪而过，血瞬间染红了天边，赵襄子只觉心中有什么东西随着豫让的倒下一并离去，视线只余一片腥红。记忆被钝刀凌迟，血肉翻卷。莫名的笑声从赵襄子口中传出，带着让任何一个人听，都只觉满是刺骨的冷。那种，足以以冻结一切的寒意。
夜深人静，月冷风清，万物皆静。朦胧月光下，可隐约瞥见一人倚坐于雕花栏杆边，自斟自饮，酒杯倾落，酒渍晕染了大片衣襟，上位者的泪，流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
豫让，豫让。
早凋的落叶被风卷起，绕树三匝，无枝可依。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