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直端午没回中山吗？”
“回潮汕了。”
“去南澳岛。”
“端午之前老乡们一起吃饭。”
“都和谁?”
“很多。和潮阳潮南的，呃，还有南澳岛的。”
“和全是看着凶残的。”伍起不经意说完后，看到女朋友平静如水的脸面有了波澜。
“觉得我凶残?”
“不是。”
伍起:“端午做什么?”
“给老乡送粽子。”
回到家，伍妈妈问伍起:“雅雅和你去哪里了？”
“去吃牛肉火锅。”
“雅雅和你说什么了吗？”
“简简单单地聊。”
“伍姬生了。”
伍起:“生了?”
“孩子不是你许师兄的。”伍妈妈看到发呆的儿子，继续说:“搭埠（男人）就要娶个实在的女人做亩（老婆），看看你那个伍姬，从大学玩到现在，结婚前全国各地游玩。结婚时老乡群里没有人祝福。你的勃直表哥表示公过只鸭（傻眼），以为之前她是度蜜月去了，到那么多地方。”
“想问你什么，雅雅是问阿直，或者问我这个普宁姨。起啊！是不是和女同事搞暧昧?”
突然之间伍起觉得妈妈想说“扑领姨”这个潮人骂人用语但忍住，说“普宁姨”。
“来了。来了。莫意思（不好意思）。”伍妈妈同乡笑言。
“起兄。”孩子问。
“孝婷。”抱起孩子，伍起叫了孩子一声。
“亲一下。”伍起没想到孩子径直吃起了粽子。
“不亲我亲粽子。”
“奴仔泻衰人（孩子丢脸了）。”老婆婆对伍起说。
“奴仔最近读《西游记》啊。”伍起翻了翻。
“过节没有回潮安吗？”
“你武叔听说潮汕路太堵，就不回了。”
“潮汕路就是个笑话。揭阳段什么工程就进行几年。”
“起子做老师了？”一家之主的武叔问起。
“嗯。”
“几时起厝（建房）?”
“还远呢。”
“还远呢?潮人十五岁在七夕很多人谈情说爱那天出花园，就算是成年了。”
“孩子名字想好了。”看到妈妈的同乡生气，伍起说:“有走仔（女儿）就取名‘伍笑婷’。”
“趣味（有趣）。”听完，阿婆看了看伍起再看孩子。
“飞行中的史酷比（史奴比）完成多少？”江先生在新厂房问主管。
“百分之三十。”
“太慢了。”
“您好。这位职员，我想看您的工牌。”
听到江先生的话，刚才和一位明显年轻时万人迷的中年女工闲聊的年轻人面对老板丈夫明显害怕。
“请问您在我厂工作多久？”
“不久。”
“撒谎。去年暑假我就看到你。”
“我……”
“去年吹嘘自己高考通过不正手段考上广西家乡一本名校，天天紧跟佛山耐看女学生。你这是很缺乏女性关爱，这次跟较大女性吹嘘自己考上华农还是农华，总之又说自己升学考试中手法高明，上了名校。”
“我看过录像。您和身边一共四位现在到财务人事部管理人员那里结资离开。知道我过来，知道正对镜头，仍然喋喋不休。”
很不凑巧，伍起正在开除人员队列，这会看着父亲，伍起很是尴尬。
“小江。怎么了？我这上个厕所……”女老板离开卫生间，看到情况不对。
“宝儿你们这里的人员良莠不齐，广西省的职员太多了，明显集团化，不是很在意制度。”
“这，这不是伍队长儿子吗？大学毕业，趁大陆所定节假日到来看看亲人。国中时代来过。很乖巧。”贝老板看了看下属，然后向曾任飞行员的丈夫求情。
躲过一劫的伍起看到父亲生气后，跟父亲到员工宿舍。
“没有外人了。说说。”
“东莞那边很多人到我们厂。”
伍起:“有注意到。”
“我们厂是做女性包包的。对员工素质要求高。东莞消磨时间的太多了。作为父亲，不希望儿子靠样子漂亮话过日子。”
“广东老板太多没有管理能力的，安分捣蛋的闹矛盾，就解决安分的。进入社会之前就应该正经过日子。你们大学有多少女的一毕业就嫁人?大学不努力，勾搭的本事就过硬。下午再出什么事，我这保安队长解决你。”
下午工作开始，就有不少搬运工进出。
“柴主管，我觉得办公区和生产车间应该换一下。”江先生说。
柴主管:“江长官。这是按照贝小姐意思做的。”
“临时厂房车间门口太小，影响进出。除了保安看管轻松，我看不出什么益处。”
伍起是希望父亲轻松些的，于是鼓起勇气:“江先生，我赞成贝小姐安排。”
贝小姐看着员工儿子不做声，想听听五邑大学毕业生看法。
“小伍怎么说也在我们这里做过很久工作，你听听看。”
伍起:“感谢贝姨。在我母亲家乡，大门一般高一些。”
“潮州。现在大陆人叫‘潮汕’。和我们台湾人一样很多是福建移民。我在高雄有注意到。”贝小姐笑言。
伍起: “办公室用来招待客人，它的大门好比潮汕民居的大门，大门高一些可以广纳贵客。”
贝小姐: “小伍和我想的一样。”
“那车间门太小不太好吧？”江先生开始认真看待眼前的年轻人。
“我在东莞遇到过台湾大厂的职员进行罢工……”
“伍兄弟觉得我们同样苛刻对待员工?”
毕竟贝老板有支持自己，面对江先生，伍起直言:“工厂员工上班开始想着下班的多，如果正对马路的车间大门太大，难免很多人看着外面然后消极工作。”
江先生曾经是军队一分子，讲求军事化管理，尽管喜欢高雄的乡亲柴主管称自己“长官”，爱威信，但还是硬着头皮说:“这样确实有利于军纪，不是，厂纪。”
伍起:“经济形势逼人，旷工者增多，门小，一次性离厂者少一些，有助于门卫阻拦。”
江先生:“说的是。”
潮汕人儿子保安队长的儿子五邑大学的起子赢了!江先生离开后，看到工人议论纷纷，伍伯走过来，听说儿子事迹，于是严肃地对伍起说:“都跟你交待下午不要出问题。江先生军人出身，在意面子。明天来这，要注意一下。”
柴主管闻言一愣，笑对伍起:“伍兄弟，你爸是这样，别往心里去。一位位老靓女夸你。我们这下子不用辛辛苦苦搬东西了。”
“是啊。这车间的门小了些。”
“明天是周日，要和门口小卖部的女朋友去哪里吗？”
“听说古镇镇办灯饰展览会耶！去喵一喵?”
伍起第一次到古镇就是和女朋友去的。灯饰之都的古镇镇现在GDP超过了驰名中外的小榄镇，是灯居住的街道。
“我喜欢带女的去?”勃直曾说。
“为什么？”
“古镇的灯犹如星星落在街道，在星海中人在灯光照耀下，不是那么好看的人也是那么好看。”
伍起:“难怪你老婆说当初瞎了眼。是古镇的灯把她眼睛晃着，然后她看上你了?”
勃直:“别人要追求姑娘，一定要去远的地方。什么杭州西湖、成都大熊猫繁育基地。求婚要到天山。没夸张。见过汕尾一女的，太难为她男人了。”
伍起:“肇庆和潮汕三市的不一样。封开的，说和她去玩，说去七星岩。揭阳的，就说去潮州八景看看。”伍起还记得很多中山往事。
“我们去开元寺吧？端午没陪你。”
“要去潮州端午就去了。” 女朋友冷眼看着伍起。
“我们去紫马岭公园吧？”
“中山很多地方去过了。”雅雅边摆弄多肉，一边回应。
“最近广东雨水太多。晴天等雨，雨等晴天，不断交替。”
“留在家里好好照顾窗台的植物，认真听雨水拍打它们的声音，就很好。”
“是。留得残荷听雨声。你还是那么古典。”
“不再喜欢诗词了。”
“还记得你第一次送给我的书吗？”
“德富芦花散文集?家暴的日本男人写的。”
“他写的《我家的财富》就有盆栽的妙处。我记住了。”
东莞外来人口多，什么人都有。
“您好。我是来做临时工的。”
“哟。帅哥你叫伍思凯吗？”
“姑娘，您叫钱多多，为什么公司名叫钱少少?”
“公司招人做前台，自己技校毕业，长得还好，名字凑巧，就在这里上班。”
勃直:“东莞太多姑娘小心思多。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人家对伍起你有那个意思。之前原宗在孙文西路步行街还遇到江门技校毕业生用类似手法搭上他呢。”
“伍兄弟。感谢啊！这不是我落在包间的。”在医院伍起拿东西给布陌后，布陌说。
“我病友的侄女严老师不喜欢你。你像她的初恋。”布陌说着说着定睛看了看东西:“伍兄弟，这是女同事送给你的。你看上面的数字‘1314’。”
“东西就让长风拿给我好了。好好想想自己需要什么样的女性和自己度过。”
女朋友:“想什么?”
“没有。”
“我上个厕所。”
上厕所回来的伍起:“刚才我手机是不是有信息?”
“没有。”
“勃直来电。给。”
“从东莞回来没想过去北台吧?”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伍起随雅雅到了宋朝皇帝到过的中山恒美。
牌坊上巨大的“恒美”两字为伍起妈妈的普宁同乡吸引来不少顾客。同乡计划开家柳州螺蛳粉店，这会需要人手清理，于是雅雅就让伍起过来帮一下。
“不好意思。雨水太多，迟迟没有清理。听人说端午过后天气会正常。到时可以好好营业。”老板讲潮州话，老板娘是广西人。老板不好意思说，就让老板娘和来客说。
“水桶在这里。”
“毛巾在这里。”
“毛巾多拿。”挽好衣袖正想好好清理的伍起看到高中生模样的年轻人过来。
“兄弟高考怎样？”老板娘问候同乡。
“亏你也是广西的。刚考完问什么问。”老板斥责过老板娘后看到小客人拿着一张纸，神情呆滞。
“弟啊。看开一些。以后还有升学考试扳回来。总好过我们这些没文化的，赚钱难，有钱还难招人，麻烦家乡的人过来帮忙清理卫生。”老板娘开导孩子。
“不是。俞姐。可能考不上一本。”
老板娘的脸多云转晴:“那能上广东财经大学这类的吗？”
“能。”
“那就好。听伍兄弟说它不错。听他讲那么多高校，就这所带‘财’字。”
“这能不能不要这么俗?”店还没正式营业，老板在意客人点评。
“俞姐给我十个卤蛋。”
“兄弟，来碗螺蛳粉，加一个卤蛋。好吗？”
伍起:“这是为何？”
“高考放榜是这样————理科前二十名考生查成绩是查到自己拿了零分。要考虑公开信息对学生的负面影响。”
“原来如此。”
“那文科呢？”
“前五十名也是。”
“还好。”近来实在被高三党搞得无语的老板悠悠说着:“我这会哪来的五十个卤蛋。”
在笑着时伍起看到了雨水又来:“这又下雨了。”隔着玻璃，伍起看到女朋友面不改色。她是那么贤惠。这会伍起才想起之前女朋友是不想听到肉麻的情话和小名“雅雅”的。
水汽多了起来，天凉了些，雅雅本来是扎着马尾的，于是放发。水汽的作用下，雅雅带着些微仙气。
“雅雅可以给我爱情，也可以给我粽子。”自言自语时伍起情不自禁亲了一下玻璃。
想到母亲强势对自己和父亲的影响，想到东莞相识想好，伍起觉得自己离开家乡肇庆和中山过久，属实鬼迷心窍一些时日。
雨中牌坊题写的“恒美”显眼，看到伍起隔着玻璃边欣赏自己边做事，汕头女孩还真觉得被美包围。
整理背包时雅雅看到男朋友快递的礼物是汕尾女生在书店以员工价购买的小挂件。因为在医院严老师敌视，伍起内心失了分寸，有布陌提醒还是没来得及处理。凯珊男朋友是体育生，爱好武术，尤其是剑术。看到他用女朋友手机发过来的要伍起到北台的短信，雅雅通过语气和图片上的剑，冷静后
知道不是女同学想冷静地和伍起厘清关系。
是她约那些看似凶残的潮汕同乡聚聚的。有汕头一位位男人助阵，勃直不帮肇庆的伍起遮掩。想到伍起妈妈的支持和安慰，她就任一些东西随着屈原沉入水中，成为夏天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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