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有回老家过年了,家庭和性格的交错影响,让我很多年没有再踏入曾经生活过一段时间的老宅,故乡对于我来说,没有那么热烈的气息。
今年回家过年了。每年我父亲都会问我“今年要不要一起回家过年。”问了这么多遍,我今年才说了好。故乡的亲情对我来说其实已经很淡薄了,我小的时候不在这里长大,等到少年的时候又离开了短暂住过的这片土地,我实在假装不出对这片土地的热爱。
乡下的夜是很静谧的,尤其靠近田野的小路,虫鸣鸟叫得特别真实,总是会有一点聊斋志异的画面感出来。过年的时候村子里也是很清冷的,人气一年一年地愈加稀薄。村里也没有网,4G信号也总是断了又断。于是不像年的夜里,让堂弟用小电瓶驮着我到镇上去与朋友喝茶。
村子离镇大概有十分钟的车程,要经过横在田地间的细长小道,虫鸣的声音传到耳边,夜里的风有一点点凄冷,但又带有能洗去人从城里卷回来的烟土气的洗涤功效。好久没有这么放松了,抬头望了望天,本意是想吸一下更高处的空气,一不小心就望到了满天的星星。
“喂,你快抬头看,全是星星。”
“你没见过星星吗?我抬头看的话咱俩得看见阎罗王了。”
“呸呸呸,大过年你说啥呢。”
虽然堂弟专顾着前方的路并没有搭理我,但我还是被那满满的一天星摄去了魂魄,那些虫鸣的声音,像是这些星在一闪一闪之间发出的声音。
我想起了一些话。说是我们现在能看到的一些星体,可能是存在于几万光年外,在我看到它们的那一瞬间,它们可能已经不复存在了。所以我觉得宇宙真的是一个很浪漫的地方,人类文明只是这个宇宙的冰山一角,许多的未知远在我们的认知之外,也正是这种很奇怪的感觉,在那满天的星星下,我给自己定了一个新年目标:今年要好好活着。
这好像是一个不怎么样也难以去衡定完成度的目标,还带有一点矫情的意味。但怎么说呢,18年对于我而言,确实是比较难熬的一年,身体机能的衰退,工作遭遇的不自信和怀疑以及步入社会以后自我的丧失与找寻。各种各样的考验接踵而至,也许对大人而言,那都不过是小伤小痛,却真实地刺痛了我。逃避,归顺再次逃避和掩藏这些字眼概括了我的18年。
我变得越来越不自信。也越来越焦躁,反复和自己较劲,你活着有什么意思呢。有时候我想还不如跳下去,有时候我又想我找个地方藏起来吧。各路人的劝说都不管用,我觉得我活不下去了。所有的负面情绪爆发,总是和家人情绪大战,将以往的事情再翻出来去伤害别人和我。我好像从来没有准备好要去面对未来的生活和生活抛至的苦难和考验,我是个逃兵。
内在的平衡已经被破坏掉,我只能尝试着从书里找到可以解救自己的方法。我看了心理学方面的书籍,看了《我们内心的冲突》更加确诊自己是个精神患者;我尝试读《致无神论者》,看有关宗教的书,电影,和宗教人士聊天,我企图寻找一种类似于信仰的依托让我相信还有真理可循。
好像都没有太大的用处,想要抚平的内心的焦躁,就像卷起的漩涡,越卷越大。人失衡有太多个无数的瞬间,怎么也平衡不过来。有一天,我从省图借回了一本书,因为封皮很好看,书名我没有记住,我把它当作闲书来读。书大概讲的是地球的历史。包括对人类存在以前的文明的考古,陨石印记的探寻和一些假象猜测。也是从那本书中,我真正地开始意识到地球对于宇宙而言是多么的渺小和脆弱。而我们引以为傲的人类文明对于地球而言也不过是正餐之后的其中一道甜点。
我们太容易就假想人类在宇宙的中心,好像万事万物最后都会被我们用科学去解释。可在广袤的天地之间,像是茅塞顿开,我开始能感受到自己的这点苦痛在偌大的宇宙中,根本提取不出一星半点儿来作为一种文明和印记。纵使是有着丰功伟绩的名物,也对于这宇宙毫无半点影响。我们本身所经历的,都不过是一种现象,就像恐龙存在过又消失那样,对于宇宙来说,或者地球来说,没有那么多的意义需要被创造。
认清自己的身份,对我而言就像是身上的枷锁突然经过一处高温慢慢熔化。我在苦痛的挣扎中慢慢感受这自由。望见满天星的时候,我知道我会过去的,时间也会过去的,宇宙无论如何,都会偷偷收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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