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事

书事

唐 · 王维

轻阴阁小雨，深院昼慵开。

坐看苍苔色，欲上人衣来。

  细雨初歇，天气转阴，诗人便移步来到庭院。那么雨时，诗人在室内干嘛呢？焚香看道书，还是闲翻高僧传？雨下听松果，抑或蒲团坐禅久？

“轻”的阴，“小”的雨，闲闲淡淡之景，正是诗人闲闲淡淡心情之外化。而院是“深”的，怎样的院子才是深的院子呢？当然不是院墙森立，不是仪备森严，只应是松竹荒三径，长松落落夏寒，修竹簇簇攒云。这样的院子，当是绿树重阴盖四邻，当是静谧幽深如空山古井。所写之景既幽深又轻淡，诗人之心境自然是既深澄又轻盈。而上有浓阴之蔽日，才会下有青苔之苍绿，此句“深院”亦为下句写“苍苔”作铺垫。

“深院”写出了环境之幽、之隔。“昼慵开”院子的门白天也懒得去打开，则显现出诗人好静的个性和疏懒的情味，这里真正是一片自在的天地，与人世远隔，与山川相融，无拘无束，随心随性，这里没有交待诗人的穿着，但一定不是轩冕巍峨，一定是一个人在家怎么舒服怎么来的状态。

首联写诗人在院子里转悠四顾，转悠久了，有些乏累，诗人则寻个地儿坐下，落坐何处？亭子里？石头上？不得而知，总不会是再跑进室内搬一把椅子出来坐下。也是因为落坐了，视线便由上而下，由四顾转而专注，青苔日厚自无尘，脚边的苔藓又经微雨涤洗，苍翠欲滴，生机无限，使得周遭的一切都蒙上绿意，诗人的衣服也似乎笼上一层绿光。一种活力，一种喜悦，也就在诗人心底漾开。

隐居时，王维初有“迢递嵩高下， 归来且闭关”的萧瑟心态；时有“寂寞掩柴扉，苍茫对落晖”的落寞迷惘；亦有“酌酒与君君自宽，人情翻覆似波澜”的激愤之语。更多的时候，比如此刻，小雨轻阴的深院，诗人是自在的，自如的，是深邃的，是轻盈的，是禅静的，是活力的，是喜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