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球之谜（下）
公元2041年3月30日08：40 美国最高情报局
维壳的第一条线索月球之谜被中国发现了。
为了知道最新状况，特洛斯将军和情报局局长希尼接通了803号情报员的量子通讯系统，但是音频屏幕一片漆黑，显然并没有连接上，这让特洛斯将军皱了下眉头。
“将军，这需要一点时间，您要知道这是量子地月通话，而且给特务职业打电话不是随叫随到的。”希尼镇定地说，让将军点了点头。
虽然中国的发现在意料之中，但发现的速度还是超出了预料，还好结局是早晚的事。
音频显示开始上下抖动，像粗毛线一样，803情报员的音频连接上了。
“803号情报员，记得这是上月球后我们的第六次实时通话了。”希尼对音频屏幕说。
“是的先生，他们第一条线索的发现已被证实，一到三天内他们会开内部会议内部发表这个发现，实际上我怀疑十几天前中国就有预料了，因为他们当中出现了些生物学家。”在局长希尼的命令下，803情报员一一汇报现状。
特洛斯将军捏了一把汗：”随便吧，反正他们深入探究，就算是发表到全世界也得不到什么结果的，重要的是从维壳的第二条线索中微子找，不然只是白费力气。”的确，月球之谜只能说是一条线索，同时也是维壳存在的一个证据而已，现阶段不能说明什么，倒是美国到月球寻找证据顺便搞月球村这个举动吸引了其它国家来竞争，让现阶段变成了月球大移民时代。说到底，中国发现第一条线索也和本国有脱不了的关系。
“先生，几天后我会进入他们的内部会议室参加会议得到更全面的情报。”情报员接着汇报。”希尼局长，以我私人身份提问，您可以不回答的，维壳真正内容是什么？为什么不能把维壳公布于众呢？”
“这个我们属于最高保密内容，为了目前的利益。”希尼局长不耐烦地回答。现在年代的部下老是越权问问题，让希尼觉得很烦。”你不是一直承担这方面情报的情报员吗？你可以随着中国研究部寻找答案！这样反而更好。”
“我能告诉你。”特洛斯将军忽然说。”月球之谜是维壳，也是关于三个问题的线索，这三个问题是......”他顿了顿语气，变得神秘庄重起来，双目望向上空，目光凝重而深邃，如同看透了一切，又像包含着一切，从中能看出无尽的冤魂，浩瀚的宇宙，最后他长叹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希尼打了个冷战，另一头803情报员先楞了一下，认真地思考了道：”人类过去与未来的秘密么？嗯......知道了，这，是否与外星文明有关？”
“是。”特洛斯将军镇定地回答
希尼受不了了，如果现在换成他的老祖父，肯定会把这些问三问四的越权情报员直接开除，民主自由就没大没小了吗？这样下去可不行：”好了，告诉你这么多，803希望你可以从中看到将军对你的期望......再重复你的任务，全面报告中国目前对维壳第一条线索的探索情况，下月球听指示后投入到维壳第二条线索的情报中，明白吗？”
“好的先生。”
就在希尼准备关闭量子通讯时，情报事务长忽然开门进来，他急匆匆地踏过黑大理石地板，走到希尼跟前小声说了几句话，听到他的话希尼脸色一变，整个人紧张起来，口了嘀咕着，不停念念有词：”怎么会有这种事？这不可能！这......那本《宇宙蜘网》的说法真的和维壳的宇宙定律一模一样？！这不可能！”
“长官。”事务长说。”应该只是巧合，那本书是2036年出版的，比我们发现维壳要早，而且这个宇宙定律并不难想，那本书涉及的只是关于这宇宙定律的社会哲学，在这之前历代哲学家都有类似的设想，有这类书并不奇怪。”
“也许吧......这也太巧了，能想到这个的定律的一定是个疯子！至少是迫害症患者......而且居然就在中国月球村那里！这......太奇怪了。”
“世界那么大，有这样的巧合真的不奇怪长官。”
“803情报员，新任务！”希尼转过头对通讯屏幕大声叫道。”接近一个叫‘云绘’的中国人，了解他的底细，尤其是他创作那本叫《宇宙蜘网》的书的......创作心得......怎么说，等下我会叫事务长把任务细节发给你的。这个任务为最低优先级，我知道你只是事务员不是特务，但还是要尽力。 “
“好的先生，我已经看到信息正在接收了。”一直保持安静的情报员803回答。说完，只见一旁的事务长拿用眼花缭乱的手速在一部豪华闪着蓝光的电脑前噼里啪啦地按了一分钟，然后他重重地按下了个什么键，听见叮的一声，像是发送了什么信息。立刻情报员那头就已明白目标情况，姓名云绘，性别男，有核物理学学位，现任中国长白山月球村后勤管理工作，业余社会学论文作家......
“好的，我明白了。”
确认后，终于803那头结束了通话，让希尼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心头的石头落地了，希望这个情报员能干好活吧，毕竟在中国工作的这种情报员特务并不多......
特洛斯将军临走前，还站在全智能门前一字一顿地向希尼问了最后一句话：”现在证据都找齐了，真的不把维壳公布于众吗？”
“不用。”希尼冷漠地回答。”我们要把发现维壳的责任，全部，都推给中国。”
2041年4月2日 长白山月球村飞船停靠区
5点24分，十三台高速火箭从天而降，强大的化学喷气流冲击着停靠区地面，形成了一个新的”陨石坑”，熄火后将开始全面搬运工作。
5点31分，”战国”号超大型火箭和”忽必烈”号中型火箭舱门找开。
研究人员如潮水一般涌到停靠站，开始各项工作。这是几个月来最大规模的飞船停靠，运来的是高机密的大型物资。10分钟后，一个巨大黑色包装的物体从”忽必烈”火箭运出，紧接着”战国”号中也运出三个同样的黑色物体，进入以便躲避其它国家卫星探测的白帐篷。一个小时后，总计运出21个巨型物体，182个中型物体以及若干个小物体。
两个穿着航天服的人站在白帐篷中看着黑色巨物被人们打开。出口呈开启状态。
吴袁侗：“我是来感谢您对航天武器研究所作出的努力的。”
吴袁侗：“尤其您对液弹、液发动机的研究，成果很完美，实验也百分百成功了，这是中国军事史上的一大进步，您会被载入史册的。”
彭珍：“那当然！这是人家的责任嘛。这可是吹灰之力……不，这可是很辛苦的。”
“液弹”和”液发动机”是”液氧真空导弹”和”液氧真空发动机”的简称。在真空状态下物质不能燃烧，所以常规导弹无法好好地发射及引爆，即使自带氧化剂和还原剂爆炸威力也非常有限，一枚现代高爆弹在真空发射出去杀伤力只和大航海时代的加农炮差不多，发动机也难以启动，在太空中无法有效进行现代军事行动。最简单的解决方法，是把常规导弹改造成自带液氧的液氧导弹，在发动机上附有提供氧气的液氧瓶，就可以对目标进行正常的军事行动了。
吴袁侗：”但从基础研究到批量生产，粗略估计要三个月以上的时间。”
彭珍：“这么快？”
吴袁侗：“不，是太久了，战争随时都会发生，从情报得知，美国比我们早几个星期在地下发现了那些东西......来，看看这些，我觉得您会感兴趣的。”
黑色包装被打开，他们先看到一条黑长的柱状管物，连接着后面的扁圆柱形发射台，下面数十个轮子闪闪发光，中间是厚重的装甲。这是一辆坦克！2203H系列步兵坦克！
彭珍：“好大好厉害哦，从我发布研究成果到现在不到10天吧？是半成品还是什么？这辆2203H轻型坦克看上去和原装的没什么区别嘛。”
吴袁侗：”这就是原装的，装载这些武器的火箭从您发布研究成果当天就发射，这里一共有21台步兵坦克，182台各型火炮，防空炮，和各种武器、战略物资。”
彭珍：“所以你们就带了这些废物过来？”
吴袁侗：”目前看来的确是废物，但我们还带来了大师研究设备，零件，电子实验器材，还有将要到来的一千多名研究人员。如果您愿意，还可以建一个大型实验室！”
彭珍：”在原装的基础上改造？别闹了，这需要新的理论，这些坦克的内部规格、发射管理、弹道、后座力，甚至整个发射结构都不符合要求。我要的是那种造型完美的新型液弹坦克！”
吴袁侗：”但这能更快得到成品。这里还有天然的真空发射场地能进行重力测试，修正弹道错误！您能成为研究小组的领导人，在您的带领下改造这些坦克大炮，只需要一个多月就能完成！当然，同时我们也会在地球上全速研究真正的液弹武器！”
彭珍：”好吧，但愿能成功。请您先把坦克的结构图纸给我吧......我要去吃晚饭了，有寿司哦，要不要一起吃？”
吴袁侗：”研究人员将会在十多天以后到达，谢谢您的合作！以后会有相关的研究合同，这个我会第一时间和您联系，我会有一些现有的技术资料，您需要我会发给您。我先去工作了。”
彭珍：啊，嘿对了您先别走，请等一下！
吴袁侗：还有要补充的吗？
彭珍：嗯......您应该知道吧？那个......就是月球之谜那个会议，月球发现微生物、有机物那个，这事轰动很大，我猜也传出来了。这事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让我很感兴趣，毕竟月球有生物痕迹这事是不可想象的，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吴袁侗：什么？微生物、有机物？很抱歉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可能我没有收到这个消息，我只是个理事员。
彭珍：啥？额，这就怪了，居然没收到通知......有点尴尬。我还是跟其他人问下吧，也许结构物理学很派上用场，你去忙吧，我要慢慢自己想下，嗯......潮汐效应，地月轨道，黄道面……
在50米以外的控制中心，云绘还在马不停蹄地工作。当他看到巨大的坦克时，惊讶得嘴都合不上了。其实在接下来的日子，运过来的怪物们还会更多。
早上余博士找了云绘，和他讨论月球之谜的问题，而且对云绘昨晚没等他只是发了条回去的信息感到很不满意。余博士说，既然中国发现了月球上有生物迹象，其他国家也可能知道，所以可能会和高层各国会议中讨论这件事后决定发不发布。也可能次日中国就会略先发布的。反正这在国际上会是件大事。
月球之谜经各种学者讨论都没有头绪，他们一致认为，月球之谜将会像物理学里的大统一理论一样可以有无数个猜想，但凭借现阶段的线索都无法得出肯定的结论，这很可能将成为一个目前来说无解的未解之谜。现在更急迫的是要靠某个学家盲猜出一个暂时让大家满意的答案，只要暂时说得通就行。
云绘得到了余博士发给他手头的一些资料，里面说的是余博士作为生物学家对月球之谜的微生物有机物统计的数据和他自己对此临时写的一些论文，里面也有一些他的权限很得到的其他方面的数据，对此云绘也是很感谢余博士对他的信任。
在管理运输这些军事设备之余的时间里，云绘也认真得看了这些基本资料，月球之谜的存在的确诡异，因为有机物是长在月球冰层下的，所以以前美国登月队来月球时都对这个没有察觉。
让云绘目瞪口呆的是最新资料在月球底下发现了石油的痕迹！这种痕迹是石油被燃烧后一些物质无法释放导致的残留物，除石油还有的是很多的奇怪化学燃烧剩余体，这些燃烧体的成分很诡异，细节余博士也不知道了。
总之余博士说月球之谜即使能解出来，那个人也不是你我，余博士不是地质、地理学家，云绘也不是，所以心里清楚知道就好，别对这件事太投入，否则很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久前在月球村的教授们对月球之谜的隐瞒看出了端倪，在反复抗议下高层只能把这些公布在月球村上。
虽然月球之谜在长白山月球村被公布，但领导都反复叮嘱所有人这件事必须保密。他们也清楚，如果月球有微生物这事被传到世界上的话，影响将可能是爆炸性的。虽然这样高层看上去还是对这些教授的保密能力非常不放心。
日子一天天过去，时间就像天上的星空一样闪烁，在繁忙的地月航道上，人们不知道灾难即将来临。只有新闻在显示历史的齿轮仍在不断地转动。
2041年4月15日：由于在月球底层发现有机物、生物痕迹及一些高温下形成的矿石，前沿科学界陷入混乱，消息如瘟疫般逐渐在高层传开。
4月17日：各小国加强航天科技研究，资金投入日益上升。
4月30日：月球上，所有月球村总人数超过十万。
5月1日：欧美国家在国际联盟中秘密发布《月球生物存在猜想》《错误的天文界》《月球资源对人类发展的意见》等出版物。
---------------月球未解之谜------------------
4月15日的发现对天文物理界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影响不可估量。现在已一致对平民群众保密。
长久以来，几十亿年前月球就是地球的卫星，这是公认的事实。月球的形成原因虽然存在争议，但上面不可能存在生命，也是几百年前就被绝大多数人认同的基础理论。
碳基生命生存的条件，首先需要适量比例的空气、水份和食物。如果说可以从石油、化石标本中知道这些在月球上的生物组成了完整的生态链，可以满足食物部分的话，月球上的空气和水份条件根本不符合生物生存。
月球地质学家表示：月球表面没有任何空气流动迹象，是百分百的真空，而月球本身发现的冰层总质量也不足2万吨，不足以支持已发现的石油量的生物生存所需。冰层也呈不合理分布，均在地壳以下地墁以上的狭小地带，已发现的生物化石却处在地墁处，难以构成正常的生态链。
其中还发现地球生物化石结构和地球相似的现象。中国著名生物学家余博士表示，如果把化石中已有轻微损坏的DNA和美洲北部、大西洋西北部生物DNA作对比，相似度高达83%，虽然骨骼结构却有所不同，但有可能属于同一祖先。无论如何，两者肯定有关系。最后余博士还坚持向大家推荐好看的青少年百科全书《掂过碌蔗的节肢动物》《好正的海底山珍》，《对神奇的植物说”唔系哈嘛”》等书籍，因为看这种书大有益处。
于是科学家作出了几种猜想：
- 陨石撞击说：
“这是一种由特殊陨石撞击地球使地表脱落组成月球本身的猜想。我们模拟了这种特殊陨石的结构，大概呈菱形的长条状，在几十万年前从太空撞进地壳，后端因撞击而爆炸后，千万吨物质以超过第一宇宙速度离开地球引力进入外太空，然后和众多的陨石、太空尘埃融合后质量变大，形成月球。”
- 外星生物说：
“一些巨大的冰陨石落在月球表面，冰陨石上有着来自外星的太空生物存在，可惜在撞击中死去了。这些冰陨石在地墁密度中，冰的成分浮了上来，生物化石留在了原地，表面的地壳应该由普通陨石组成。”
以上都是比较科学的说法，其它的大部分说法都有玄幻意味，但可以确定所有的解释都处于理论阶段。目前还不至于整个天文界都要被改写。（《错误的天文界》节选）
5月4日：中国对月球的探测已深入地核。
5月11日：加拿大公布了一种在月球表层稀疏分布的新矿物，这种物质大部分由氦和氢成，呈晶体状，数量略少。
这种奇特的晶体物质是超高温和核能的极致融合下自然产生的。可以说目前人类最大功率的核聚变都远不能制造，晶体内的能量能被重新释放，释放的能量密度比可燃冰高110倍以上，如果把这种新能源用到现代科技，对人类发展是有极大好处的，科技起码能进步30年！超高的能源量！
也许人们会认为这会是利用晶体本身产生能量，实际上这只是作为可控核聚变的“催化剂”。这种能源能更轻松地把反应中心加热到可以产生核聚变的等离子状态，配合惯性约束的高能粒子束能大大提高核聚变转换率！现在哪怕是可控核聚变转换率最高的中国转化率也只在67%到68%之间徘徊。这的确挺惨的，因为这样核聚变真正能使用的能量就只剩下1%左右。而这种能源晶体可以把转换率提高到80%到85%！这样的转换率和催化效果可以使得可控核聚变能像科幻小说中那样成为无穷无尽的能源了。
在大多数人看来，这是可控核聚变的一个新希望。只有能看清目前形势的少数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5月12日：俄罗斯宣布占领月球。
俄罗斯宣布占领月球。
这条消息是俄国在各种渠道在同一时间向全世界发布的，内容确凿无假。
月球被俄国宣布占领了，月球如屠宰场上的猪，数百把屠刀对准了它，而俄国先下手了。
如果说月球的土地、矿物还不足以引发战争的话，那能源晶体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或者说最后一吨稻草。
俄罗斯的经济在二十年前跌出过世界前十，但近十年有了很高的回转，重新跨入发达国家行列，现在是个军事强国，实力上有争夺的可能性。就算是这样人们也还是质疑俄国的决定。月球虽然是屠宰场上的猪，但除非屠夫们一拥而上，否则这头猪是没人敢动的。俄国的军事实力很强，却不及美国，这样轻言占领的话不可理喻。
所有人都认为俄罗斯作出了一个鲁莽的决定。
5月12日（同日）：俄罗斯宣布已批量生产大量液弹武器，并在月球上部署了超过3万俄军，要求除”月联”外的所有联合国成员马上从月球撤离；48小时内俄罗斯将动用军事卫星侦察各国行动，不撤离的会受到液弹武器的全面轰炸。
世界再度陷入恐慌。
俄国研制出了液氧真空武器！这就是占领月球的理由！在真空下，所有热武器都不管用，所以液弹武器是无敌的。在这个领域中所有其它国家在俄国的眼里才是屠宰场的猪！
————————星球大战的阴谋———————
“月联”组织是一个共享月球资源的国际团体，主要由俄罗斯、保加利亚、白俄罗斯等十几个国家组成；其中领导者俄罗斯拒绝让其它的发达国家加入，显然这是一场计划已久的阴谋。
液弹的基础研究估计从二十世纪美苏冷战时期就开始了，在”星球大战”计划中，当时的苏联完成了大部分研究实验，这些研究都用了大量的时间和资金。苏联解体后这些资料雪藏了起来。现在俄国做的只是完善和生产而已。
有了这些液武器，俄罗斯就能短时间内控制月球，然后等待新型晶体能源带来的核聚变技术突破。初步估什俄国会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是其它国家研究液弹的时间差。
预计在月球的其它国家会在72小时内完成撤离。
屏幕上，一发白色的流星划向前方，在目标处开了花，白雾中，目标被完全摧毁，连加固过的墙壁也完全变形。即使听不见，但爆炸声都在每个人的心中响起，如开国大典的礼炮，冲击着每个人澎湃的内心。
所有人在此时此刻都欢呼起来，包括在几百米外盯着屏幕的云绘。
这是一个伟大的时刻，所有人脸上都弥漫着激动的笑容，都为自己身为中华儿女而感到骄傲！
我们完成了超大型液弹实验！我们成功了！
随着欢呼结束，云绘耳边响起了热浪般的掌声，他于是也鼓起掌来。人们都在鼓掌，这是历史性的时刻。
除了眼前那一平方米的控制屏幕和仪器，还有的就是在大玻璃后的400多辆坦克，列成壮丽的黑色方阵，包围坦克的还有上千门火炮，在白帐篷下闪闪发光。这此都是改装后的液弹坦克和液弹火炮！
“要是那些俄国鬼子敢来，那就试试看吧！哈哈哈哈哈......”在一旁的彭珍高兴的大笑。
云绘也挡不住内心的兴奋。在这些日子里，大家都在全力研制液弹，提供理论根据的物理学家彭珍无疑是最大的功臣。今天，在一个一千米长的超大型实验篷里完成了最后的实验，液弹的生产完成了！
长白山月球村里集中了480辆中轻型坦克，若干辆火炮和武器，现在要分布到其它月球村云，几支浩浩荡荡的黑龙离开大门，开往苍茫的旷野。
目送着它们的离去，感慨万千的同时，云绘明白，自己也要走了。
如果战争发生，月球村里的科学家会陷入危险。离开后，会有专业的军方人员继续呆在这里，接替他们的工作。一次大概能撤离500人，所以云绘在第二批离开。
回去收拾行李途中，他又路过了那条半圆柱形玻璃，再见看见在玻璃外绘画的那个人。
无论什么情况，每逢4点到5点，她都会准时出现在这里，进行着她的杰作。云绘不知道她从哪里来，叫什么名字，只觉得这是一种浪漫。
画面上的太阳已经栩栩如生，闪耀着愤怒的光芒，光线占了大半个宇宙，像要吞没一切；娇小灵动的地球在其中尤其显眼，美玉的浅蓝色绝不与光芒融为一体，自有自的高贵。
宇宙中，有流星，有恒星，有黑洞，有星云；在太阳光下若隐若现；星云有红有蓝，有绿有紫，美得让人心慌，美得让人流泪。
这是一种主观的抽象，灵魂的美感。
这个人背对着云绘，云绘从未看过她的正面。从举止来看，她应该是一个老者，一个身穿宇航服的白衣老者；在云绘心中她却是神圣的白衣天使，掌控着灵魂的大门。
云绘离开了这里，收拾行李后到了图书馆。
图书馆内，已经书堆如山。在一个多月数万人的来往中，有心的人都不时把得意之作放在这里。社会精英们的文献是多姿多彩的，有哲学，微观理论，地理，科幻，科研技术，小说和自传。
来这里的学者起码有2000人，据统计平均每人都会捐献2-3本书，所以这里估计有6、7千册书。而自己却只放了《宇宙蜘网》在这里，想想也是羞愧，其它带过来的书，不是舍不得，就是没看完。
在杂乱的书海里，一个纤细的身影引起了云绘的注意。仔细一看，却是谢盈盈。吸引云绘注意的还有她手上的那本书，黑色的封面、反光的纸面，竟是自己的《宇宙蜘网》。以书海为背景，昏暗色调下的她让云绘感觉很美。
谢盈盈也发现了云绘。
对视片刻后，谢盈盈缓缓地说：“云绘，这本书很好看。”
“是吗？嗯......是这样，你写的也挺好看的…..没想到你看了这么多页。”云绘被女性夸奖，觉得很惊喜。
“可是这里有个小问题，或者说......是个小BUG。”
“什么问题？”
“就是......您的理论结果是，如果一个星球被入侵，其它文明就要第一时间消灭入侵者。那么，我们脚下站着的又是什么？”谢盈盈看着地板。”站在月球上的我们，不是触犯了这个条例吗？为什么我们还活着？”
“这确实是个问题，但你又怎么知道82......或者说41光年内一定有外星文明呢？”
“光年？”谢盈盈对这数字感到奇怪。
“宇宙中最快的速度是光速，从1969年阿姆斯特朗到月球离现在是82年，如果现在被其它文明入侵，说明41年前光到了那个星球，那个星球还要用41年来这里，当然前提是这个文明有光速航行能力，如果连这能力都没有那就不值一提了。”
“这所以我们只能把范围降到41光年以下，光速下飞船是不可能被看到的，因为飞船在光锥之外。”
于是她想了几分钟后说：”宇宙这么大，这么多年过去，会有巨大的误差吧？”
“所以说这对我们来说很危险，也很安全。安全的是宇宙很大，智慧生命体分布一定很稀疏，危险的是入侵一旦发生，我们将什么都不知道。可以说，世界末日随时都会到来，也许就在下一秒，也许在亿年以后。”
谢盈盈沉默了，似乎想到了什么。
“光锥之内，就是命运；光锥之外，命运也无法主宰。到了那一日，将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如果书中理论说的是真的话，伴随的可能有痛苦，死亡，战争，混乱，也可能一无所有，没有痛苦，没有眼泪，那日就是世界末日。”
“我们的祖先因为无知登上了月球，实际现在可能全宇宙都在光锥外进攻我们，这么说可能很可笑，但就有这样的可能。”
“光速......进攻......末日......无知......”谢盈盈惊讶又呆滞地重复着这些词。
“文明的时间是有限的，时间的文明是无限的。”
“大自然的创造是仁爱的，但仁爱注定无法在黑暗中生存。”
云绘站在暗色的图书馆角落，感觉有股黑暗力量让他说出这几句话，再努力回味，又一无所有，让云绘感到背后发凉。
是什么让自己无意识地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呢？
谢盈盈像一只受惊的小白鼠，呆呆地注视着他，又如同看着空气。
是自己把这些搞得太夸张了，云绘想。于是他整顿了证据，换了一副轻松的面容，笑着说：
“啊，你不会觉得我这个人很奇怪吧？就像一个传播谣言的……”
“不会，挺……挺好的。”
“呃......其实这涉及的范围太远了。”云绘赶紧扯回来。“宇宙嘛，远在天涯的东西......我们可以把这放到现实中来啊，比如说......这次月球争夺也是一个发生在身边的例子！月球就是那个无生命的星球，我们的国家就是外星文明，大家都在为了资源而争夺。宇宙什么的就别想了，会走火入魔的。”
“嗯......这样想下云，可以有玄幻哲学意味！”
“就当是我瞎编的，只是一个科幻题材就好了呗！”云绘终于感觉轻松了。对呀，这只是瞎编而已，怎么可能是真的呢？
“对了，云绘你是搞后勤的吧？”谢盈盈忽然略有兴趣地说，”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什么请求？”
“我想去一个地方，一个只有工作人员才能去的地方，只是看看，毕竟都要走了。”
“去哪里？”
“月球地幔。”
一支毛笔点缀在画纸上，短暂停顿后开始往右移动，但一秒后停住了。
有人来了。她察觉到这个人的到来，不是因为听到声音，而是因为改变了光线的阴影。她没有抬头，只是放下画笔，把双手垂下，身体后侧，整体地打量着这幅画，没有理会他。
接着是沉默，长达十几秒的沉默。两人站在月球表面，没有言语，只有心在交流。
“母亲.......”余博士打开通信口，缓缓地说。
她终于把头转向余博士。阳光透进了面具内，金黄色撒在脸部的细纹里，白发变成了金发，显出岁月的沧桑。
她是中国总务秘书助理，余博士的母亲。
母亲在余博士眼中无时无刻都是圣者，站在世界的角落拾拿着世界的美，又站在世界中心，望着远处拾美的自己留连忘返。她是背负着重任的神，又是遥望风景的天使。
在余博士成长的道路上，因为世俗的红尘，母亲那天使的一面越来越少，在记忆中也越来越淡。世界的责任让余博士以为会失去那个”她”，但事实是无论责任有多重，她都会昙花一现地变成天使。
在巨画背景衬托下，穿白衣宇航服的她就像神的使者，包容着这个宇宙，地球只是她笔下的色彩而已。
母亲爱摄影，也爱绘画。她能拍出社会的众生相，也能画出混乱的尘世，因为这一点，她当上了最高秘书长，在更高的位置观看世界。
也正是因为母亲的帮助，余博士才有幸当上生物学博士，才能靠关系登上月球。余博士看到即使母亲很忙，但总能在百忙当中抽出时间来完成这张巨作，在自己眼中这样的她是伟大的。余博士平日不敢去看他母亲画画，因为一看就会看上个把小时，画面太美让他无法挪开脚步。
但此时此刻余博士不得不从对视的回忆回到现实中来。
“您今天画这么久，不用工作吗？”余博士问。
“还有五个小时就要上飞船离开了，这是最后一次画这幅画，所以我画久一点。嗯，你来找我是要拿望远镜看拦截的吧？” 余博士的母亲说。
余博士看了看表，只剩大概三分钟了，时间紧迫的他只能点头。
看着眼前的古典天文望远镜，余博士再次陷入沉思中，为什么每次都是在需要时才来寻求母亲的帮助呢？我真的是为了欲望而工作吗？为什么.......
巨大的蓝色世界首先抢到了视野，精美绝伦的球形内有着无限细节，看得人眼花缭乱；随即是壮丽的星体，没有地球上大气层和污染气体的干扰，看得尤其清晰......
有八条流星划过天际，这才是余博士要找的真正目标；流星挥发着白色的气体，形成长条的尾带，如同白色毒蛇。
这是俄国的歼灭性洲际液弹，一共八发，目标无疑是中国的八个月球村。巨大的白色尾带起到了威慑作用：如果你们还不离开，这些导弹将会无情地炸下去！
俄国要求除”月联”外所有国家人员离开月球；中国却没反应，仅仅只是把500多名高级科学家撤走，真正的大型货运高速火箭还停留在停靠区内。这无疑是对俄罗斯的挑战！于是俄国发射了洲际液弹，号称如果中国现在撤离，导弹将自毁，否则将会打击中国所有月球村！
余博士毫不慌张，只是打开了录像功能，继续观测。
终于，另外八条白色流星出现了！这是中国的拦截导弹！这些导弹明显比俄国的要快，迅速接近了洲际导弹。
这是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要不是因为宇宙头盔，余博士恨不得把望远镜塞到眼前，更好地见证这个历史时刻。
不止余博士，绝大多数在长白山月球村的人都在注视着这两组导弹，连余博士的母亲也不知从哪摸出了一个小望远镜来看。
16条流星接近了，近了，更近了，随即是交融，合一。
天空立马一片白色，然后是白色淡雾，雾中形成8个小火球，久久不能消散，月球上第一次出现了夕阳。
即使听不见，也能感受到全月球村的欢呼，让这份激动久久不能停息。
几小时后，万博会。
即使在万博会会场，余博士内心仍然是激动的，身边的人都在谈论拦截导弹这件事。
他整理了下文稿，努力平静下来。会议开始后，科学家们一个个走上去发言，很快，余博士就陷入了微观粒子理论和量子力学的海洋中。
这是一个有利于思考的环境。
万博会是几个星期前中国学者自行组织的会议。在月球上的学者数量突破千人，领域广阔，有天文学，地理学，物理学，生物学，地质学等学派；这么多不同领域的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是个难得的机会。万博会就是以这为前提建立起来的。这里可以共同思考和解决学术上的难题，但更多的是在群雄中证明自己的价值。
万博会分不同时段有不同的学术讨论，但余博士和很多人一样，什么学派都喜欢去听，比如这次的物理学会议，虽然听不懂，但感觉可以陶冶情操，提高修养.......
就一句话：不听白不听嘛！
云绘和谢盈盈也看到了天上的火球。和化学能火箭推进器反向推进降落的火焰不同，这些火球都是灰红色的，一种令人不安的颜色，让云绘想起了二战的硝烟。
他和谢盈盈走了不到半个小时，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圆柱形建筑外，短暂说明后，在工作人员带领下穿上了太空工作服。这些工作服和宇航服不同，它们没有头盔，头部和身体是连在一起的，脸部由大面积塑料膜覆盖，所以从外面能清楚看见人的脸部。
进入建筑内部，看到的是大小不一的二十个升降口，这些都是简易升降电梯，可以分运人和载货。他们选了一个空闲的电梯，工作人员在对讲机内说了几句话后，便点头允许他们下去了。
说得难听一点，这所谓的升降机只是个铁笼子，由多条绳子控制上升下降。除了顶部有块不知什么机械外，就剩几条粗绳子绑在身上保证安全。
工作人员把按钮一按，升降机就全速冲下去了。云绘极少数坐过几次所以仍然不能克服这种突然下坠所造成的不适感，谢盈盈更不用说，在失重下发声尖叫。她扶着铁杆，恐惧使她处在半蹲状态。往下一看却是上千米深的深渊，让她站也不是蹲也不是。
以这种极限速度下达地核可能仍然需要几十个小时，甚至更久。如果有空气，一定能听到升降机极速发出的碰撞声。很快谢盈盈就适应了这种失重力，开始观看周围。此时机体的摇动停止了，一切都安静下来，连呼吸声也没了，匀速下降的升降机如沉入海底的沉船。
到达足够深度，地面射下的光线也完全消失，似乎到了深海，黑暗和铁杆融为一体，一切都黑了，全黑了，什么都没有，没有光，没有物质，他们脚下是铁网格，可以透过这些网格看到地底，但什么都看不见，都是永恒的黑暗。
脚下出现了一个光点，随着下降光点越来越大。
这是奇点，按道理说奇点是看不见的，这可能是大爆炸后几纳秒的奇点。奇点快速胀大，这是一百亿年前宇宙的所有。
在升降机极速下降下，光点变成了光球。忽然所有结构都散开，变成亿万个光点，撒落在升降机周围，有的在聚焦，有的在散开，重重叠叠，变化无常，森罗万象。
宇宙展开了，星云和星系如天女散花样散开。它们都在不停地变化，时而新生，时而毁灭，都在吸引、碰撞、融合、分散。这是宇宙最初的形态。
“这是稀有金属铱，在这个深度特别多，应该是超高温下形成。这真的很美而且不可思议！”云绘说。这些光点是在岩层的矿物质，在某种因素下，铱反射出炫眼的光，比本身白色的矿体还亮许多倍，如天上的星体。
宇宙变得很大了，在众多的星体中，隐隐约约有各种颜色。有乳白的白矮星，模糊的红巨星，一闪而过却又美丽至极的超新星，偶然划过的小片黑暗，那是黑洞。宇宙向着最美的形态变化，可能每过几秒，就有一个智慧文明诞生。
现在进入了丰富的矿层，每种矿物都在射出独特的颜色，这里有人工洞穴，但速度太快难以看清。密密麻麻的矿物形成了美术的元素层，一片绿，一片红，一片蓝。
穿过无数片星云后，下面又出现一个光点，从小变大，但轮廓是圆的，这是一颗红巨星吗？上面出现有恒星的纹路，要越来越近了，这是太阳！我们就在这里，我们的文明！如果这是太阳系，那地球就该出来了！这是终点！
这条通道似乎到了尽头，尽头的光线越来越亮，最后豁然开朗。谢盈盈看到脚下是大片的白色，一种暗白，表面凹凸不平，有各种纹路，这只是个中途站，继续往下还有通道，但升降机停下了。白条表面有白色的道路，棚子，工作房，人。显然用的是白帐篷的材料，导致这些人工制品很不显眼。
两人走了出去，走到白砖上，从这个角度看这片白色如白色原野，从建筑的方面看云一直延绵不尽，因为四周都是黑的，只有白色原野发着光，所以这原野如同一条天路，弯弯曲曲地看不到尽头。
“这是斯石英。”云绘说，”由二氧化硅超高温下分子结合形成的，如果把身边可见的地质层全挖走，将能看到一望无际的斯石英原野，一大片白，非常美，这片斯石英层可能方圆100平方公里以上，前面的通道是人工开的。”说出这些话时云绘很冷静，因为已经见怪不怪了，一个多月间在地幔遇到不可思议的事数都数不清，科学都无法解释，与其惊讶还不如欣赏这些美景！
两人走在白色的”天路”上，路边没有其它人，天路长而宽，建筑也没了，岩壁被压得很平整，这样美妙的情景真像是在童话中，路面带给人一种梦境的感觉。
“天路”的前方转了一个方向，让这条路看似没有尽头。谢盈盈不知道它通向哪里，这条路意味着什么，但她丝毫没有恐惧感，因为有他在陪伴着。
“这条路的尽头是天堂吗？”谢盈盈转过头忽然问。
云绘听到后看着她，她的表情就如同一个天真的小孩，问着一个天真的问题。但何止她是小孩？在这样梦幻美妙的道路上不都是小孩吗？即使作梦，云绘也只有在童年时才会做这样的梦：尽头可能是理想，可能是礼物，也可能是心中的公主，尽头是一个不懈追求的目标，一个梦想。这样白色的路面，是梦想的桥梁。
尽头不一定是天堂，但这里曾经是地狱。
云绘差点把这句话说出来，但立刻又咽了回去。眼下的斯石英是什么状态下才能形成的，他自己十分清楚。若干年前，云绘曾参与核实验工作，核爆后的实验场地就有这种斯石英，可见它是超高压形成的物质，斯石英状态下的二氧化硅分子间结合严密，但始终会分开，这个分子分离过程是几十万年。也就是说几十万年前这里是地狱，一个巨大压力的地狱！
他看看谢盈盈，又看看身边的梦境，笑了。
“是天堂。”云绘说，”一定是天堂！世界上最美的天堂。”
天堂里面也一定有一位美丽的天使。
他们在这条斯石英长廊上边走边聊天，云绘和谢盈盈都是物理学专业的，聊天聊的都是常人听起来不明觉厉的物理学内容，像可控核聚变的惯性约束啊、低速航天啊之类的。
云绘向谢盈盈讲述着自己在飞船上没讲完的可控核聚变奋斗史，就像讲自传一样讲，其中少不了添油加醋的成分。
他们还谈到了现在让全世界沸腾的能源晶体，这东西的确挺诡异的。为了这样一种矿物俄国居然向世界发起了战争！还在用国家的命运进行一场3个月时间的豪赌！众所周知现在可控核聚变都研制出来了，为什么这东西还能这么吸仇恨？这能源晶体到底是什么呢？
“为什么能源水晶会让世界为之疯狂呢？它会比钻石更美吗？”谢盈盈眨了眨眼睛问。
“这个嘛......要是有智能黏土就好了，这样还能变个钻石对比一下谁更美……”云绘回答道。“反正，这要从刚才我们聊的可控核聚变说起......”
7点31分 万博会
在在座人们的鼓掌声中，这次上讲台的是一个大肚子的台湾化学教授，他刚站稳就熟练地开口道：“请体谅我嗓子沙哑，我这次来是介绍能源水晶的，为了介绍这个我跑遍了各个学系反复演讲，虽然只是一番情愿......废话不多说，我就用通俗的语言介绍一下能源水晶！”
桌面上的智能黏土变了形，余博士即使坐在很后也看得清楚。这是一垢白色的神秘固体。
———————能源水晶催化剂—————————
胖教授顿了顿语气，边走动边解说起来：“这要从可控核聚变说起。众所周知核聚变是两个原子核合并成一个重原子核聚变产生巨大能量，这需要先突破原子的电子外层，突破外层要巨大的高温使得作为反应物的混合气体必须被加热到等离子态，也就是温度足够高到使得电子能突破原子核约束，原子核能自由运动，这时才能让原子核发生接触。”
“加上克服库仑力，也就是同样带正电荷的原子核之间的斥力就要继续加温达到一亿摄氏度的水平，目前我国凭借y激光高能粒子束也只能小规模达到这个温度。能源晶体分解出来的氦氢化合物却能接近这个水平，能做到催化剂效果。”
“配合氦-3等燃料可以提高反应体的稳定性，提高转化率。转化率这东西简单地说就是，利用一倍的能量来产生核聚变，聚变后就会产生约1.5倍的能量，这要求转化率必须达到66.7%以上，否则就会造成能量亏损，成本大于收入。目前拥有可控核聚变的发达国家中平均转化率只有67.1%，即使是中国也只有67.5%到67.9%之间，加上能源转换时的能源亏损所剩的能源少得可怜，能量只是比核裂变高那么一些......说多了都是泪，反正目前可控核聚变并没有给世界带来设想中的效果。”
“能源晶体能把核聚变转换率提高到80%以上，据报道还能达到85%！算上目前的能量亏损有了这种能源晶体催化剂能活生生把核聚变能源提高近百倍！”
————————————————————————
“这就是能源晶体的厉害！也是俄国为了晶体向世界宣战的理由！此外除了用核聚变发展科技外据报道俄国与2039年创办了一个叫HJB的国际核聚变能源交易组织。大家也知道可控核聚变是在5年前被研发出来的，目前只有发达国家和部分发展中国家拥有，而能够做到转化率高于66.7%的只有6个发达国家，离商业化遥不可及。HJB就是以俄国为代表的发达国家像卖石油一样把核聚变能源按多少计算卖给普通国家，这个交易会现状惨淡，由于核聚变的转换率低问题和技术问题出口的能源数量有限。现在能源水晶来了，把核聚变能源商业化绝对能造成全方位的利益，无论是其他的国防军事还是经济民生核聚变将全面普及！科技领先30年也不是吹的。”
接下来这个教授开始发布对这战争事件的主观看法，他全程都没有拿演讲手稿，显然已经把这些背得很熟。他又介绍能源晶体的化学成分数据，基本上就是各种名词各种字母数字，余博士没一个看得懂了。
在掌声的欢送下这位胖教授下台了，但余博士更关注的是为什么会有能源水晶，为什么会有月球之谜本身。
走完了这条宽十多米，长几千米的斯石英长廊，转过弯后看到一条铁栅栏横在道路中，道路那头有数以百计的工作人员，在一个凹下云的坑内工作。这个坑长到看不到尽头，一位强壮的工作人员拦住了他们，说这里禁止通行，即使是后勤人员也没这个权限。
这个坑也是斯石英为底的，有上百米的深度。工作人员在做的只是把土运走，把斯石英表面的形态露出来。坑的宽度也很大，给人的感觉就是从长廊走到了房间前。坑边有几台大型压土机，这些压土机能把地质土壤强行压开，增加四周地质的密度，把中间挤出来，省去了把土运走的工作。
当谢盈盈把目光集中到坑底斯石英形状上时，她惊愕不已。
“这些......是什么？！”谢盈盈惊讶地说。
一颗颗大小一致的凸粒整齐地围成一圈，中间突起，有着清晰而整齐的纹路；有放射状的，方形的，圆形的，整个坑本身也有这些纹路，但细得多。凸粒围成的圈在坑底的圆环内，圆环是凹下去的，还有两边也有对称的圆坑，有点像麦田怪圈。
这个印不是刻上去的，明显是撞上去的。这些印是撞击物本身的形状！这样精密、整齐的机械形状可能......可能是......
这是某种巨型造型物留下的撞击印记！
坑的后面部分也有一模一样的印记，一直排过去看不到尽头。印记上的机械结构都一样精密，印记间的距离却有误差。斯石英质地坚硬，绝不可能有人有能力伪造这些神秘印记，这是超自然的东西，就像有机物一样无法解释。再往前，工作人员还在挖掘。
云绘观摩这这些诡异的烙印，陷入了当初在高层会议见到微生物那样的巨大震惊中，这些烙印像什么？啊，世间绝对没有言语能把它们一下子比喻出来！
“不知道，这是一个秘密，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云绘回答。
他是这么想在，在几十万年前的某一天，有些智慧的“东西”撞向了月球，超高温下形成了斯石英。但绝不会这么简章，绝对不会。这是一个秘密，没人会知道为什么，就像复活节岛上的石像一样。
一丝恐惧从云绘心底冒起。月球上的有机物，微生物，化石，各种矿石，超高温下才能形成的铱，斯石英，还有让各国为之疯狂的高能量晶体，在眼下的超智慧撞击烙印面前，这意味着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几十万年前的月球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东西”又去了哪里？
这可能都是幻觉吧，但当云绘把已闭上的眼睛重新打开时，这些神秘的印记却还在这儿！
这是续有机物后的下一个大发现！月球之谜原本已经有一点猜想了，但这些烙印的出现肯定会重新打破这些猜想，把月球之谜重新推入无解的深渊！
别想了，想不通的，至少以目前的理论是不可能想通的。
云绘和谢盈盈看了几分钟，找了一位路过的工作人员问情况，这个工作人员起初也是支支吾吾的，很快也把情况说了出来，大概就是挖掘斯石英时计算出斯石英向着某个角度倾斜，于是在保密下开始了这次挖掘，把斯石英上的所有土质都处理走就变成了这样，可以保证不是自己人造的。
趁没人注意，云绘偷偷拍了几张照，以后留个见证。
“云绘……你的那本书解释过费米悖论吗？”谢盈盈忽然转过头问。
“有一些……但没解释清楚。”
“你知道吗？月球之谜现在还没公布，除了其它国家的人，只有月球村上的人知道呢。”
谢盈盈认真地和云绘对视，似乎要从眼神中表达什么，最后她叹了口气说：“这个的话以后再和你讲吧。”
“走吧！”谢盈盈换了个语气说，“别想了，放轻松点，刚才那条天路很美，我还想再走一次！”
“好，我陪你！”
两人再次走到”天路”上。看着这不真实的美景，都没说话，都在思考，思考刚才所看到的。
“回到地球后你会干什么？”谢盈盈开口了。
“写月球经历，然后继续研究核聚变小型化呗！”
“这样啊，那还不如进我们公司？待遇很好的！”
“你们公司？就是那个什么科研中心？”
“中华造福现代人民联合研究中心，那里有粒子加速器，那里有很多专业，其中就有之前我说的微观分子专业。微观分子你不专业吗？”
“专业啊！都是你那本书教我的！”
两人大笑起来，其实云绘的核物理学博士学位也务必熟练掌握这些，去干这种工作没问题。
“去嘛去嘛，彭珍也在那工作哦！她是大教授呢！”谢盈盈嘟着嘴说。
“彭珍？你认识她？那一个多月前那个会议是你和她.......”
“和你一样，我也是假扮彭珍的秘书进来的。”
两人再次笑得合不拢嘴。
最终云绘答应了去谢盈盈公司工作这事。在云绘心中，有工作干总是好的，只要待遇好，无论是后勤还是主管他都照干不误。
8点03分 万博会
在上一个博士下去后，彭珍就领先插着衣袋在百人注视下大摇大摆地走上去了，把几个一起上台的地质学家甩在后面。虽然她在外人看起来很孩子气，但很多人眼光中对她都充满尊敬。她除了在航空事业做出许多巨大的贡献，在万博会里也积极雄辩，解决了许多物理学上的难题。
更重要的是她是一个女性，矮小的外表下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脸容也圆小可爱，让许多年轻的博士怦然心动。
从性别和年龄上看，她是一个人才，可惜行为什么学者风范。她到了讲台后，令人瞩目的是身上那件紫色工作服，皱巴巴又十分宽大，给人印象是衣冠不整。然后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破餐袋，上面横横划划写了很多字迹，估计是手稿，远远看上去就只是一个污迹满满的垃圾袋。
她整理了一下嗓子，拍拍衣服：”我们这次来是和其它地质学者的目的一样，解释月球之谜的，因为我只是个结构、材料力学的物理学家所以我猜不好大家别笑我。昨晚我和我身后的几位地质学家芳姨、玲姐......一起想出了这些。”
——————官方对月球之谜的解释——————
“总体来说我们倾向于陨石撞击说，我们的理论是要将其完善的基础用物理学的原理上解开月球之谜！”
“我相信用物理学的语言更有利于解开这个谜题，让那些让我们不爽的什么月球神灵邪教无所遁形！”
“月球和其它卫星比较作为地球卫星的体积相对来说有些太大了，而且除缺很久以前逸散掉的易挥发物质，地月在成分上几近相同。”
“目前，我们对月球形成的理论解释是：在很久以前志留纪、泥盆纪时可能一个水星大小的天体撞上了地球，造成生物大灭绝的同时抛洒出大量质量体。这些质量体形成了月球，最新发现月球地幔的大量铱金属就能很好地解释这次撞击能量，虽然撞击力大，但毕竟只发生在质量点的表面，所以地球的有机物和生命体的存在痕迹在地幔处保留了下来。”
“通过观察月球现在的运行轨迹，计算在潮汐力作用下地月系统角动量的快速转移，再反推得到初始状态......”
但如果月球由环绕地球赤道运行的一团物质聚集而来，那么它应该依然在地球赤道上空运转。这意味着月球的轨道形成还有其它的力量参与其中......”
“如果地球在碰撞后的倾角更大，大约75度，那么月球界首从赤道面到黄道面的过度则是剧烈波动的，导致沿黄道面出现较大摆动。所以地月系统的一部分角动量可能转移到了日地系统中...... “
“由于大碰撞的能量高了，撞击后原地球和撞击物混为一体！而月球和地球都源自这一整体，因为有相似物质构成，如地球上的有机物，矿物质，微生物等。”
“潮汐引力逐渐削弱了地月系统的角动量，月球逐渐远离地球。当它到达”拉普拉斯平面过渡点”时，地球对月球的引力开始小于太阳对月球的引力，这造成了地月系统的一些角动量转移到日地系统中。”
“之后的千万年，月球继续缓慢而持续地远离地球。”
“就是这么简单。当然细节陈述可以写超过几万字的论文。我和玲姐也懒得写，有心人可以帮我们写下，稿费我出。谢谢哈！”
说完，彭珍就扔下一黑板的字头也不回地走了。座位上的人先是议论纷纷，然后陷入沉思，最后响起的掌声！
她昂着头，回到座位上时一脸神气，耳边响起她理应听到的赞许声，议论声。
“她真是一个天才，这么年少有为。前途不可估量！”
“难怪那些媒体会错怪她，毕竟一个女孩就能.......”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七巧板合上了！确实应该是这样的！一切都明白了！”
“这一点话就能把所有现象联系起来，实在厉害！”
彭珍需要的只是荣耀，声望，她爱一个时刻被赞许的环境。当年被媒体骂，被人黑，就走了，也不说什么。这不是虚荣，是真实的钟声，彭珍梦寐以求的东西。
月球之谜被盲猜出来了，这个理论迟早会被发布到网上，不管对错，只要听上去合理即可。
余博士内心比很多人都清醒，其实，他知道，这个理论并不完全靠谱，以前他年轻时也看过一些偏门的书，在上世纪90年代，曾有人提出过类似的大碰撞理论，说月球是从地球身上掉出来的，但因为太荒谬脱离常理且漏洞百出所以被否决了，现在天时地利人和，这种类大碰撞理论又被作为思路代入进来。彭珍是通过现有的证据在这理论的原基础上大量修改，得出现在这个结论，如果找更专业的学士用些时间进行论证研究，应该也能找出这个理论的漏洞。
不管怎么样，能稳住眼下的教授们就行。
余博士也在赞扬她和她的同伴，但很快就欲言又止了。他收到一条短信，发送者是云绘，信息上的图片是那个斯石英大坑。
起初余博士也是惊愕，恐惧，然后开始沉思。
最后他把这图片给彭珍看。
“这是为什么，也能解释吗？这些斯石英......”他问。
彭珍带着傲慢的表情回过头来：“这个......”
嗡——嗡——嗡——嗡——
扬声器传来急促的声音，把彭珍和余博士吓了一跳。
这声音的发送者是主管吴袁侗，他那听似沉稳的语调里透露着恐惧的颤抖。
“通知长白山月球村所有人员！通知长白山月球村所有人员！我们正在遭到导弹袭击，打击十分钟后到来。请全体人员立即到最近的防空地下室！重复，请全体人员立即到最近的防空地下室！”
紧接着，会议中心大门打开了。一个工作人员跑了进来，大声地说：”全部人赶紧走！会别开了，快从各个出口疏散！导弹袭击要来了！现在就立即走！”
“怎么回事？！不是能阻拦导弹吗？”一个教授问。
“具体细节我也不清楚，别说了！还剩不到十分钟了！”说完，他就飞奔离开，边走边号召其它人疏散。
于是万博会的人开始疏散，前往最近的防空地下室。这些防空地下室每隔900米就有一个。离会议中心最近的在不到300米处，十分钟内应该能赶到。
事情是这样的：中国正为成功拦截俄罗斯洲际液弹而沾沾自喜之时，离中国月球村最近的几个俄国月球村派出了几个连的中远程导弹部队和上千部坦克发起了进攻。中国赶紧派部队去阻拦，但已经来不及了。俄国导弹部队在1,073千米外向中国月球村发射了几千束中小型导弹，密集的”导弹雨”照亮了天空。
其中30%的导弹被成功拦截，62%的导弹被炸离了航道，还有剩余的8%正飞向目标。
打击即将来临。
余博士和几百人呆在15米深的防空地下室内，听着如约响起的爆炸声。刚开始震耳欲聋，渐渐地声音小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台风般的风声，听得人心慌慌。这是氧气泄露到真空的声音，过了一会这些声音也没了。还好地下室是密封的，不会受到真空影响。
外面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也许爆炸还在继续，也可能已经完了。虽然真空下不会一片火海，但一定是一片狼藉。接下来他们出去可能有些困难，不知道要穿太空服还是什么。
余博士总觉得忘了什么事，但想不起来。
忽然，他恍然大悟，失声叫道：”母亲！”
母亲她还在画画呢！
8点29分 月球地幔
云绘收到了导弹轰炸的消息，高层通告他们在月球地幔处别动，原地等候指令。他们在这是安全的。
大约20分钟后，通知说穿太空工作服的人可以上去。云绘、谢盈盈和上百个工作人员踏过斯石英天路，挤到了升降机前。
月球地幔这样的工作层很多，升降道上偶尔会闪过一两台升降机。他们两人居然抢到是第一批上云的。铁笼内挤了十几个人，让云绘喘不过气。
谢盈盈只好放弃继续下地心看生物化石的愿望，回月球表面去。这些穿太空工作服的人（包括她）要到上面整理废墟，建造一个正常的空气空间让在地下室的人出来，当然最好直接找没漏气的空气空间。
上升的速度比下降慢很多，升降机内处于人挤人的境地。云绘和谢盈盈挤在中间，所以那些微矿石宇宙美景什么都看不到了，只觉得头晕目眩，动弹不得。
升降中心倒没被导弹炸到，但周围的白帐篷就惨了，有的炸成了碎片，有的东倒西歪，有的因为漏气整个扁了下去。地上满满都是弹坑，半径20到40米不等，地面都炸得凹凸不平。还好地上没人的尸体，远处那些本该在白帐篷里的榕树光秃秃地立在那，叶子一片黑一片绿。
虽然没到二战后日本东京城的破烂程度，但也够惨不忍睹的了。
两人走在废墟中，背着物资和太空服。下一批飞船要来了，把在地下室的500多名科学家运走才是迫在眉睫的事。看着废墟中的枯榕树干，云绘心里感到一丝凄凉。
踏着重重的废墟，走着硝黑的道路，云绘第一次离战争这么近，他印象中这样的场景等同于死亡，难民无家可归，生离死别。
走了半个小时，两人到了长白山月球村边缘，也就是云绘住的地方，这里的建筑也算挺完整，就是炸了一个半径50多米的大弹坑，把周边的建筑炸黑了。
云绘做梦也不会忘记这是哪里。圆柱形的玻璃管道，旁边重峦叠嶂的山丘，若隐若现的陨石坑。
巨型弹坑边也躺着一个人。
她身边有一幅倒下的大画。
她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下半身的太空服被炸得漆黑，头部的面罩也碎掉了。
显然她没有收到袭击的通知。这种登月服有一个独立的频道通讯，有人忽略了她。
另一个穿这种太空服的人从远处跑到她身旁，看了看，然后双手着地跪下。
云绘看到余博士的面庞因为大哭变得扭曲，面罩上全是雾气。
如果云绘能听见他在哭什么，那肯定是听得让人心碎的。
云绘一言不发地低着头，共同理解着这份悲伤。她一定是余博士很爱的人吧，这真是一场莫大的悲剧！如果没有导弹袭击她就不会死了。她死前会是什么感觉呢？惊异？恐惧？还是什么都没感觉到就安静地离开了？
倒在一旁的大画，被爆炸染上了一层黑色这是让人不安的颜色。灰红的太阳像死神一样，要吞没一切。
在这哭声的背后，只有余博士自己才知道自己哭什么。
余博士出生在一个幸福的中产阶级家庭。他有外公、外婆、爸爸、妈妈以及几个兄弟姐妹。
母亲的绘画能力是外婆教的，后者是一个多才多艺的才女。她待人十分和蔼，在别人眼中外婆总是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她爱画画，爱唱”私伙局”，白白胖胖地引全家人开心。
在余博士还是个小孩时，她还活在这世上。余博士至今还记得她是怎么走的。在一段时间里，外婆总感到心闷心痛，半夜搐醒也时常发生，但家人都没因此放在心上，直到她倒下时，家人才如梦初醒，姗姗来迟地把她送去医院。尽管司机不顾一切地冲红灯，她还是死在了出租车上。
外婆得的是急性心脏病，在这之前心闷心痛、半夜搐醒都是心脏病的征兆。要是那时急送去医院也许还有救，但心梗后再赶去医院抢救就没治了。医生们用心击起搏器电击着外婆没有生命的躯壳，把她弹得半米高，但也没办法把她救活。既然神经都未死，那为什么还救不到她呢？为什么......
这次外婆的意外死亡给全家人留下了不小的创伤。如果说突然死去不足以带来巨大的痛苦，那外公的死足以给余博士留下深刻印象。
在余博士读大学 时，外公在一次普通身体检查中查出了癌症。虽然只是普通检查，但医生得出的结论是：癌症中晚期，没法治。
外公本身倒没感觉到什么异常，唯一让他不适的是医院不让他抽烟了。外公是一个爱吸烟的人，有时一天就吸几包烟。癌症大部分原因就是抽烟引起的，毕竟吸引有害健康。
外公是家里的长者，有强大的人生奋斗史，让人尊敬。家人商议后认为没有必要作放疗化疗了，受罪又辛苦，于是问医院放弃治疗可以活多久。
三到六个月。这是医院的回答。
三到六个月！还要等三到六个月才死！哈哈哈！对此医生还无能为力！哈哈哈！看着他痛苦地死去！余博士看着地上没有生命的母亲的躯体，狂笑着想。
这无疑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
很快家里人开展了一场祷告会，然后是第二场，第三场。说来也怪，祷告后外公也真活了一年之久！他恢复了吸烟的习惯，于是又倒下了。这下是癌症扩散，五天后，一命呜呼。
余博士拿着花圈和遗照，穿着白色的西装看着殡仪馆里的外公，哭得泪流满面。为什么救不了他？为什么医疗手段无能为力？为什么？为什么？！
母亲当时的感受也和自己一样吧。
父亲是一个大公司的会计师，平时免不了因压力过大借烟消愁。外公死后，他并没有因此戒烟，步入中年后，吸的烟反而多了。在余博士在海外读博士学位的时候，一天因为吸烟过多导致哮喘发作，从楼梯摔了下去。
这一摔，就成了植物人。
他躺在床上，毫无生息，医生也唤不醒他，父亲脑部受到了严重创伤，也许永远也不会醒过来了。多少时候，余博士坐在他身边，诉说着时间的记忆。余博士说自己找到女朋友了，又分手了，说自己博士学位毕业了，又说母亲很想念他，但他还是毫无动静。
医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啊。
父亲无痛苦地死去了，死于哮喘恶化。也许他有痛苦，也许还能听到余博士的叫唤，只是无法回答而已，谁知道呢？
当时余博士也是像现在这样在遗体前痛哭。
哭着哭着，他生发了一种悲愤的负面情绪。
余博士红着眼，看着母亲。
为什么？为什么导弹偏要落在这个位置，把母亲炸死？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记得通知母亲？！
为什么要让俄国成功发射导弹？！
为什么彭珍这混蛋要研发液弹？让中国和俄国对着干？
这该死的战争！
为什么医疗技术无能为力啊！
余博士瞪着眼睛，迷茫地注视着前方。医疗技术，对，就是医疗技术。
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个问题。
如果有”那个”东西，外婆、外公、父亲就不会死。母亲现在也能救回来，只要有......”那个”东西。
何止外公外婆，有了”那个”就能救其它也在遭受同样痛苦的人！为什么自己不答应呢？
余博士站了起来，用坚定的眼光目视天空。一定要参与研究！自己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这是一种信念！
他大步离开这里，进入白帐篷，打通了月地远程量子通讯。
“海仔，我现在答应了。我加入记忆体穿越的研究，回地球后就加入！”余博士对着量子通讯机讲。
“嘿嘿嘿......你终于想通了？现在我告诉你，你作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是的......就这样！......再见！”余博士挂了电话，擦了擦已经干去的眼泪，恢复那无所畏惧的眼神。
他又穿上太空服，到了外面把母亲的遗体抱了进来，铺上白布，安置好。但舍不得离开，在一边坐了半个小时。他想起了在殡仪馆里的外公，变成植物人的父亲。
那一刻思绪万千，回味无穷。前一刻还在万博会里辩论，现在却要看着母亲突然离去。这一切来得太快了，让人毫无准备。余博士沉默着，想找到心灵的慰藉。母亲的离去比外婆还要突然，让余博士处于迷茫中不能自拔。
余博士打开门，发现云绘、谢盈盈和几个教授都在门外等候陪伴着他。显然已经很久了。让余博士心中一暖。
“谢谢......”余博士拉着云绘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几人在白帐篷里走了很久，最终走到了飞船停靠站旁边。这里站着500多人，全部穿着太空服，等待着飞船的到来。吴袁侗挥舞着手臂指挥人群。
云绘推着余博士母亲尸体的车，和余博士走到人群中。车上的白布沉淀着时间和空间。在谢盈盈和余博士手中的大画包容一切，上面有星空，有银河，有星云，有流星，诉说着宇宙的话语。
“一切都过去了，您看，星空多美！”谢盈盈指着星空对余博士说。然后把画举起来，和星空融为一体。
天空中划过几十条白色的流线物体，在上空转了个圈后慢慢滑下。喷射物在后方连成一圈，像圆形的棒棒糖，包围着地上的500人。最终飞船整齐地连成一列，平稳地降落在停靠站里。
云绘把所有身上的书都放进了图书馆。那里也没被炸毁，里面有上万册文献巨著，等待着下次阅读。也许十几年后，这片白帐篷会变成真正意义上的月球村，人们可以移民到这里阅读这些巨著，创造人类新纪元。
在这里没有战争，没有死亡，能快快乐乐地活着。
在飞船上，云绘用望远镜看到月球表面有零星的火光，这是中俄坦克交战的炮火。他不知道，这是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序章。
他要离开月球了。因为斯石英的存在，月球之谜还未解开，他知道月球之谜一定是个巨大的秘密，一个伟大的秘密。
月球逐渐远去，变小，像一片西门大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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