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是好日,出自佛经碧岩录,原文是熏风自南来,日日是好日。意指透过修行改变了心境,即便遇上生命逆流,都能以平常心相待,一如茶人在面对不同茶汤或茶客时,应秉持此生唯一或最终一次的态度,心存感念而欢喜。
森下典子取日日是好日为书名,细腻地描绘了自己研习茶道25年的经历与感悟,而大森立嗣导演则根据此书拍摄了同名电影,由树木希林老师与黑木华主演。
这部电影的情节,与其他电影相比,几乎没有情节可言,更贴切的说是女主心路历程的独白以及学习茶道的经历展示。典子在母亲的鼓励下,与表姐美智子一起向武田老师学习茶道。平时根本无意学习茶道的典子,在这个时候决定学茶,也是一种因缘际会。她大学即将毕业,找工作不顺遂,对未来茫然无措……一开始的新鲜劲过去,接踵而来的便是程式化的重复练习:折帛纱,擦拭枣,沏茶,学台步,顺应季节与年岁,变换不同道具重新练习。在动作的枯燥中一度忘记茶道的意义何在,跟着老师学茶的学生亦是来来往往,典子的生活也不知如何步入正轨。日子过得波澜不惊,却又毫无起色,经历男友的背叛,工作的不如意,不知不觉到了三十而立的年纪。
三十而立,却处处困顿,然而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在黑暗绝望处却有逢生的希望。典子的第一本书出版了,开始过上独立的生活。在刻意练习中,将茶道日复一日无意义的动作不用思考与记忆而演示出来,当不再为技术所思虑和困扰,五官便开始灵敏起来,煮水的水流声,窗外的雨声,茶的香气……于是,茶道的意义自然而然便悟得了。
禅宗对日本的影响超越了宗教,深入到日本人的日常生活中。“天地与我同根,万物与我一体”,享受与大自然的和谐共生,以四季流转为日常的审美准则,而禅宗美学在日日是好日中则体现淋漓尽致。在“满是翠绿,山杜鹃,初夏鲣鱼”的时节吃“初鲣”果子,冬至是柚子馒头,下雪时节则吃落雁,像雪融般入口即化的口感。
盛夏用平茶碗,隆冬用筒茶碗,绘有生肖狗的图案的茶具,则只有在狗年到来才会拿出来一用。每周还有不同的插花与字画,在进入茶室时先在壁龛中观赏。在蔚蓝五月晴天的周六是“熏风自南来”;微微出汗的夏日里是“清流无间断”;庭园的红叶、柿子叶均染红的晚秋是“霜叶满林花”。典子考试的前一天,武田老师特意挂了一幅达摩,意指百折不挠,旗开得胜。
茶具,和果子,字画,插花,这些仪式感十足的生活日常,融合了日式传统审美准则,对四季风物的充分理解与感受直抵人心,内心在这过程中与大自然相连通,让人感动,而这些美,也是一期一会,强求不得。
典子独居后的一天,接到父亲电话,想来看望她,她临时有事,拒绝了父亲的到来,结果,父亲突发大病去世,连最后一面也没见着。人生必有别离,但重要的人,需像每次是最后一次见面一样珍惜,一如茶人在面对不同茶汤或茶客时,秉持此生唯一或最终一次的态度,所谓的一期一会,便是这样吧。雨天听雨,下雪日观雪,夏天体验酷暑,冬天领受刺骨寒风……无论什么样的日子,尽情玩味其中就好。若能这样活着,就算遭遇世间所谓的“苦难”,也能甘之如饴。
茶道总在春夏秋冬的季节中轮转,但在重复中总是不断推陈出新,体验和感悟到新的知识和道理。学茶道的第二十五年,典子开始教学茶道,在她的人生中,又开始了新的篇章。而我们的人生亦是如此,在不变的生活中体会变化的乐趣,在一期一会中珍惜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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