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群居动物,在人群的网络中自然离不开“关系”,如果非要说谁更理解并更会运作“关系”,身为国人,我很骄傲。
说小点,有朋友关系,婆媳关系,裙带关系,职场关系;说大点,有战略合作关系,有国际关系。
小关系与大关系之间还有因果关系。
例如一顿业务酒局,你没处理好上级和下级的关系,之后升职无望,饭碗不保,这可能影响夫妻关系和朋友关系,长时间甚至会影响家庭关系,社会地位也会随之下降。
印度那边有个盲人摸象的故事,就是让几个盲人用手去摸大象,问他们摸到的物体是什么?有人摸着大象的腿说是柱子;有人摸着大象的耳朵说是蒲扇;有人摸着大象的尾巴说是麻绳……
盲人摸象的例子提醒我们,在特殊场景下,对待某件独立的事件,我们能看清的都不一定是全貌,想法更是千奇百怪,更何况把时间这个纬度再加进去,把此时发生的事件和你得到的不完整答案,和彼时发生的事件和你得到的不完整答案联系在一起,结果你的答案可能错的离谱,差得天远。
哲学家卡尔·波普把世界上的事件类型分成两种:钟型事件和云型事件。
钟型事件:
就像一个钟表的形状和结构,因为要素的数量以及要素与要素之间的协同相互作用是固定的,所以结果是固定的。
云型事件:
这块云从空间上看,它的形状是不固定的。
从时间上看,它的每一刻状态都是不一样的。任何一个微小的变化都会导致这块云的形状不一样。最后,这块云是分散为很多小碎片的云,还是进一步聚集变成雨,这个过程和结果都是不确定的。
我们在认知一个事件的时候,应该先给自己一个预设:这个事件到底是“钟型事件”还是“云型事件”?如果一个事件是云型的,但观察模式是钟型的,那你就会百思不得其解,即使勉强得出一个判断,这个判断和结果之间都会有巨大的反差。
但很多时候,它不是一个钟型事件,而是一个云型事件——当你获得这个要素的时候才发现,它的运行过程和结果是相当不确定的。
生活中,简单机械的钟型事件其实少之又少,那些对我们来说真正重要的事情,比如说命运、爱情、家庭、事业、与配偶和孩子的关系等等,都不是钟型事件,而是云型格局。
我们再来看看德国自然保护主义者彼得·渥雷本,他是怎样看待人与大自然的关系。
在大自然中,不仅每一个齿轮与其他的齿轮相互啮合,所有的一切都与其他要素,相互交织成一张大网。
鱼能导致鹿群的下降吗?回升的鹤群数量能影响西班牙的火腿产量?彼得·渥雷本给出的答案十分精彩。
他还说:在大自然中不仅每一个齿轮与其他的齿轮相互啮合,所有的一切都与其他要素相互交织成一张大网。这张大网伸出无比复杂的分支,以至于我们根本无法领略其全貌。而这正是自然的神奇之处,也正因如此我们才能保留那份对未知植物与动物的惊叹。而且重要的是,我们必须认识到,哪怕人类微小的干涉也会带来极大的后果,所以不到必要关头,我们最好不要干涉大自然。
随举一例,食肉动物竟然可以让河流改道,进而重新形成河岸。
此事发生在美国黄石公园,19世纪,住在公园近郊的农民由于担心牲畜的安全,迫于压力开始大规模消灭狼群。到1926年,最后一群狼被歼灭。在随后的30年代里,人们还能时不时地发现几头独狼,直到最后,这几头狼也被捕杀殆尽。而公园内其他动物则幸免于难,还得到了人们积极的保护,比如鹿。当冬天特别寒冷的时候,甚至还有自然保护官来给它们喂食。
然而没过多久,人们看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没有食肉动物的侵袭,食草动物的数量急剧增长,公园内好几块草地被啃食得光秃秃的。河岸两边的草地最为严重——河岸边那些鲜嫩多汁的青草消失了,所有的新树苗也都如此。贫瘠的土地再也提供不了鸟儿需要的食物,导致鸟类的种群数量急剧下降。河狸也是受害者之一,它们不仅依赖水,而且依赖离河岸很近的树木生存。柳树和白杨树算是河狸最爱的食物,它们会啃咬树干把树弄倒,然后接近营养丰富的枝芽,开始津津有味地享用。而现在,所有沿河岸新生长的阔叶树的枝叶都已经被饥饿的鹿群吞进肚里,所以河狸再也找不到任何食物,也就从这里消失了。
因为没有植被保护土地,河岸开始变得贫瘠,所以黄石国家公园大水频发,致使土地变得松动——土壤迅速被侵蚀。这导致河床开始变得绵延弯曲,蛇形环绕于田野间。底层土壤越松,这种状况越严重,尤其是平原地带。
这种可悲的状况一直持续了几十年,确切地说,一直持续到1995年。那一年,人们为了重新恢复生态平衡,开始猎捕加拿大的狼群,然后放养到黄石公园。从捕杀狼群开始的之后几年,直至今日所发生的自然地貌的变动,科学家们称其为“营养级联”。这一概念的定义是:整个生态系统的食物链自上而下发生了改变。站在食物链顶端的是狼,捕杀狼所引发的结果,或许可以称为“营养崩塌”。同我们人类一样,狼在饥饿时只做一件事情:找些东西来吃。对它们来说,鹿是食物,因为鹿的数量较多且易于捕猎。于是结果也就一目了然:狼吃掉鹿,鹿的数量急剧下降,然后那些小树又得以继续生长。那是不是意味着,狼会取代鹿?所幸在大自然里不存在如此一目了然的替换行为,因为鹿的数量越少,狼就需要越多的时间来搜寻,直到鹿的数量减少到一定程度,就不值得狼继续搜捕了。这种情况下,狼要么迁移到别处,要么继续挨饿。
在黄石国家公园内,人们还发现其他一些有趣的现象:狼群的出现改变了鹿的行为,鹿害怕了起来,它们不再去河岸边空旷的区域,而是撤回到隐蔽性更好的地方。它们也会回到水边,但是不会在那里逗留太久,一旦有风吹草动,它们就非常害怕,以为看到了狼。所以,即使沿着河岸又长出一大片新树苗,鹿也根本没时间弯下腰来享用柳树和白杨树的嫩芽。这两种树属于所谓的“树木先头部队”,比大部分树种生长得更迅速,一年内长高一米也不是新鲜事。
没过几年,黄石公园里的河岸重新变得坚固,河水在河床内安静地流淌,不再带走泥土,绵延弯曲的现象也不再继续。但那些截断原野的河流所形成的弯弯曲曲的曲线,却再难变回原样了。
值得一提的是,河狸又有食物了。它们修建自己的堤坝,使河水流速变慢。由此堤坝附近出现了很多水坑,成了两栖动物的一片天堂。在这一片万物繁荣的景象下,鸟类的种群数量也明显回升。
事件与事件,人与人,人与自然,事件与人……关系错综复杂,毕竟“关系”“guanxi”二字都已进入牛津词典,面对全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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