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早上的阳光没有中午的那么热烈,白花花的带些冷清,有一份对人爱搭不理的傲气。
那时候我大概5岁,住的房子还是泥巴做的,房子不大,倒也五脏俱全,我们老家称它为土屋。听爷爷说他是在这屋出生的,爸爸姑姑们也是,我也是。
那白花花的光从窗口斜着照进来,不偏不倚刚刚好照在我的床头,晃的我眼睛都花了。爸爸从部队带回来的军大衣,又重新盖在我的身上。我不喜欢它,它太大了又重,那种深绿色略带点黄色,还有一股烟草的味道。通常晚上起夜的时候,大人们就披着,完事儿了,爷爷通常再点一根烟,那烟在黄黄的灯光下腾起再散开,大多都进了这大衣里。
我在被窝里使劲儿扭动着身子,再一个翻身,终于把那军大衣扒拉掉到地上去了,空气都新鲜了。
吱呀一声,堂屋的门开了。我一头扎进被窝,一动不动,假装还在睡。奶奶走过来捡起掉在地上的大衣边扑打上边的灰边骂“死娃子,天天给你盖,天天蹬到地上”。我忍着笑,在被窝里一动不动。只听见“嘘”的一声,外边仿佛在计划着什么,突然一双冰冷的小手一下子插进我的被窝,我一个激灵,猛地起身,“咦,还不起床?”,原来是梅丫头来了。
2个年龄相仿的小丫头,对望着,就这样傻呵呵地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学着大人问到“你吃吗?”“嗯”梅丫头点点头。
“吃的啥?”
“馍”
奶奶把自家做的棉马甲,小袄子一件件套在我的身上。我就像一个木偶娃娃,任由摆布,这衣服太厚了,四肢都快舒展不开了。
梅丫头靠在木板床的床头,她那红色的袄子颜色好像没之前那么鲜艳了,带着点黑,那黑色有点发亮,就像村头的大哥哥带着味道的黑发。她衣服的拉链坏了,衣服总是敞开着,露出里面绛色的棉袄。阳光下,她那头枯黄的辫子更黄了,稀稀疏疏地耷拉着,就像她一样,小小瘦瘦的。她很喜欢她枯黄的辫子,没事儿的时候总是爱盘弄它,她说这叫“洋气”。
早饭,胡乱吃了一下,用瓶子装了水,我就和梅丫头一起跑到地里了。我们说好一起去种东西的。
地里就只剩大白菜还倔强地和冬天抗衡,上边铺了一层还没完全化掉的霜,在阳光下闪着光,很是好看。本来青绿色的叶子,被冻成了淡黄色,最外边的干脆成了枯叶的黄,就像梅丫头的头发。
我们选了花椒树旁边的一块地,捡了块石头挖了个小坑。
“带了吗?”梅丫头问道。
“带了,你呢”边说边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枚一毛钱的硬币。
“嘻嘻,我也带了,我翻抽屉找到的。”梅丫头得意地笑着,眼睛闪着光。她拍拍手上的泥巴,从口袋掏出硬币。
“那就种吧,我数一二三,咱们一起丢进去”我说。
“嗯”梅丫头点点头。
我望望四周,确定没有其它人,“123,丢”。2枚硬币落在坑里,“快点盖上,别让别人看见了”梅丫头窃声说,声音里带着几份激动。我们用手扒拉着土,把坑填满。又用带着的水壶,浇了些水。
梅丫头的爷爷生病了,听奶奶说得了癌症,一种治不好的病。为了给他爷爷治病,他爸妈向亲戚借了好多钱,本来今年要上小学的梅丫头,也没去上。
“秋娃儿,我们每天都来浇水吧!”“这样,钱就长得快,我爷爷就有钱看病了,我还可以去上学”梅丫头激动地说着,一边用沾满泥巴的手,揩鼻子......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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