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欢乐

儿时欢乐，在于不觉病痛，不知烦忧。一颗心，清亮的能反射出亮而刺眼的光线来，而轻轻一捏，又能碎得不见踪影。生于乡村，长于乡村。又觉是一种幸福，无楼阁高耸，亦无车辆川流，以此摸爬滚打便可以随意开展，翻墙爬树，摘枣偷梨，尽惹得一身脏黑烂泥。时日总觉得冗长，星星总要哗啦啦的砸下来，可哪里还记得归还。非得要父母上街大声唤着名字，才恍然晓得又要是一通臭骂，然后抓着脑袋嘿嘿的乐出鼻涕泡来。那训斥似雨过春日河边蛙叫，似燥热夏日不安蝉鸣，是硕果秋日崩裂笑声，是冬日寒雪压断枝桠咯吱吱响。屁股一阵阵的生疼。

幼时，家住大院，夏日到来，左右邻里每每饭后皆在我家扎堆，院中总铺着硕大的凉席，纵然晚间躺下热的像是生烤过的铁皮，但总也觉得惬意。抓一把瓜子，拾一块西瓜，找着天上的北斗七星，时而眯缝起眼睛，星光便更加美妙起来。大人们一边说着丰收的事情，一边拿着大蒲扇给孩子们驱赶着蚊蝇。

粘稠的空气里裹挟着蝉鸣，钻进耳朵，掠过大脑，冲向心里，孩子们张牙舞爪的叫骂，龇牙咧嘴的厌烦，大人们越是呵斥孩子，他们便越变本加厉。可久而久之，反而少不得这聒噪的蝉鸣，夜至深，那轻缓声，像极了摇篮曲。邻里夜深归去，我早已酣然睡去，父亲生怕惊扰了美梦，小心翼翼的将我抱起，我其实已惊觉，但愿装睡下去，那时的幸福，是父亲粗糙大手，沉重的喘息以及母亲细声的叮咛。

清晨醒的极早，总感觉有用不完的力气。抹一抹黏在一起的眼睛，擦去脖子下的汗渍，电扇吱吱的转着，一天中唯一凉爽的时刻总让人心旷神怡。起身来不及穿衣，蹦跳着到常青树下，一泡尿酣畅的浇在树坑里。说起常青树，厅堂前本有两颗，后在这雷打不动每天一次的晨尿中死去。剩下的另一棵站在那里总有些突兀且孤苦伶仃，父亲索性也将它抛去。我感觉自己罪恶无比，因着自己一时之快，先让他们分离，后又先后害他们死去。那天，我痛哭流涕，此后常青树在我左心房右心房齐整的长起，是戒尺，亦是天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