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半,24楼传来不远处练习划龙舟的鼓声掷地,从没见过这场面的我想去一探究竟。
钥匙、手机,装进了兜里,而后,我下意识的弯曲大拇指,伸出食指,习惯性的推了下鼻梁,才发现空落落的。
周六丢了眼镜后,朋友问我:
“没戴眼镜的时光是怎么样的?”
迎面而来,100米处,约摸能判断他的性别,看清他今天穿着的衣服的色彩;
50米,能感觉到他距离我很近很近,为了把所有光线聚集在一起,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眉宇间一紧,斜眼看去,人像就像我笔下画的不太准确的速写。
日暮将至,我加快了往回走的步伐。保安锁住了门禁,问我去哪儿,我望着有人的方向说明楼栋的名字,但是说不出保安的眼睛是大是小,身材是胖是瘦。这是什么感受?大概比你梦中见到的若隐若现的人物清晰一些。
夜晚,路灯和川流的近光灯闪烁得像烟花似的,一个接一个。
然而,恐惧,慌乱却并没有随之而来。
我的内心在眼镜消失后的两小时猛地澎湃。这使我想起我在某个节目中听到的一句话”近视的人就算戴了眼镜,因为他们的度数不同,镜片矫正后的成像不会完全和现实物体的一样”
自从小学二年级佩戴眼镜,十五年,靠着两块镜片,清晰了我认识的、不认识的人的面部表情和喜怒哀乐。
察言观色本就是社会大学极其重要的一课。会领导的意图,两个同事因为一个问题争吵起来,我考虑要不要进去解围?朋友的脸又是为什么耷拉了下来?甚至在早高峰的地铁百态上,靠着车门边的学生、抓着扶手蹲下的倒班服务员、和打哈欠的工人,我的视线扫向之处, 堆满了狰狞和痛苦的神情,充盈着一种叫“压力”的气体。
霎时,一个念头窜进脑袋:如果这些成像只是明亮的绿色,恬静的蓝,和站在全身镜前不担心身材胖瘦的我,会不会更加快乐呢?
站在出租屋的阳台边,我沉默着远眺。
这时,母亲在手机上发来一张她和闺蜜们在新疆旅行的照片,画面下半部分是大片紫色薰衣草园地,上半部分是浅灰色天空,晕了几块白云。四个衣着翩翩的近五十岁女人成了画面的主角。因为没戴眼镜,手机屏幕舒适却小巧,我需要用手把画面放大到很大,才能一眼看到母亲的笑容。
我有些害怕了。没戴眼镜的我真的会快乐吗?
倘若眼前隔着一帘浓雾,即使用力吹开,我没没法儿放远画板检查素描静物的形是否正确,守不住一刻一花一草的莺歌燕舞,来不及擦拭顺着眼睑滑下的母亲的眼泪,更不可能在五百米开外的地方瞅见异地恋的男友向我走来,兴奋地迈开步子。
更甚者,是对自己的伤害。
我踮起脚尖,露出头看地铁站点指示灯,光线如针刺般扎进我的眼睛里,有些难受,假使每日如此,我又怎么能激情的奔向热爱的工作呢。
第二天一早我按时收到父亲从老家寄来的备份眼镜。
如果哪天我的视力和不聚焦的相机没两样,我会不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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