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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冬天过去,到了新年正月,蘧公孙回老家给祖父和母亲拜完年回到湖州。正月十二那天,娄府两公子请他吃春酒。
春酒是寒冬酿造、以备春天饮用的酒。春酒作为一种季节性聚会,至今仍有,如台湾称春酒、香港称春茗、日本称新年会,主要是在春节后,与亲友相聚品茶用点心或聚餐的意思,通常在春节假期后陆续举行一直到正月尾。
蘧公孙到了娄府,两公子接着在书房里坐着,知道他回过嘉兴老家,又代向蘧太守问了安——瞧这做人的礼节多么周全,但从作者来说,也是伏笔,因为随后看坟的邹吉甫就到了,这正是他们去年从嘉兴回湖州时遇到的一个穿针引线的人物,还有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杨执中。
娄府两公子去年忙着给蘧公孙办婚事,随后忙着“度岁”也就是过年,早把其他事情放在一边。如今看到邹吉甫过来,立刻想起了杨执中,赶紧请进老邹来。
三人到客厅见老邹,看到他头戴新毡帽,身穿青布厚棉道袍,脚下踏着暖鞋,边上二儿子拿着个布口袋,装了许多炒米、豆腐干,一看就是乡下亲戚来串门的情形。大家客气寒喧一番,让邹家二儿子在外头坐,娄府两公子、蘧公孙陪老邹在书房坐。
作者的笔照例很细:因为之前邹吉甫和蘧公孙并没有见过面,于是小说安排两人相互问安,老邹又提到,那年娄家太老爷安葬时,他见过蘧太守,如今已是二十七年过去,自己也老了,蘧太守恐怕也变白胡子了吧?蘧公孙自然答话,胡子全白已经三四年喽。座位上,老邹毕竟是下人,还是想客气一下坐在下首,但娄三公子坚持说蘧公孙是自家表侄,老邹年龄大,坐了上首。中国人的礼啊,要做周到了还真是不容易,你问我问、你谦我让的,难怪现在的年轻人嫌麻烦。
大家总算寒喧完毕,邹吉甫遵命坐下,“先吃过饭,重新摆下碟子,斟上酒来”。看这顺序,是先吃饱肚子,再弄点小菜干果、慢慢喝酒的意思。
于是娄府两公子说起两次拜访杨执中不遇的故事。老邹说,他确实不知道你们救他,因为我这几个月住在东庄,没去新市镇,这些事也没跟他提起。老邹又说,杨先生是个忠厚人,哪会装身份、不见面?老邹表示,杨先生很好相处,他要知道你们两位找他,他只怕要连夜过来,明天我回去就跟他说,跟他一起来见二位。
娄四公子就说:你索性住到元宵节吧,到了正月十五,可以跟我这表侄看看灯,再住到十七八日的样子,到时我们叫一条船,跟你一起去杨先生家——还是我们主动拜访他为好。老邹当然说,那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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