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时候,宿舍一兄弟在用安康话给女朋友读诗,后面那句仓央嘉措让我半天没缓过心来,舍友们哈哈大笑,他被舍友再要求来一遍的时候,我受不了自己的心跳,去了厕所,也放不下那个人。
有人给我说过措那湖,他说这是他这一辈子死都要去的地方,我说他,咋了,想去那边牛饮呀,放心,那个水没人和你抢,不行来我家往死的喝,管饱。他没搭理我,计划了俩年,攒钱看攻略,但他最后还是没去成,自己还是把自己结束了,成本很低,就几十块钱,说话跟放屁一样。
他那不负责的爸去过措那湖,当年在西藏那边当劳务工,给他说过这个地方,给我们讲那是西王母洗澡的地盘,那边人很脏,身上的味顶风飘三里,吃饭用手扣,蓄长发留胡子,可想而知,我俩都觉得他说话放屁,指望一个什么都不是人的人,信他说的话,狗都不吃屎,我对他抱有很大的恶意。
他爸爸很不务正业,不说赚钱多少吧,好吃懒做,打骂孩子,他总觉得兄弟出生就是一个祸害,如果不是亲骨肉,我想他活不到高中时期,他也从来不养,离异,母亲也是不管,断绝了一切来往,被人叫做野孩子,成长也是一个血泪史,爷爷奶奶死后,他给我说他这世上没亲人了,兄弟高中以前没少挨打,喝完酒就会挨揍,到最后,性格很内弱,但可别看他懦弱,你把他惹急了你就是弄死他也要从你身上咬块肉下来,也应那个老实人干大事,兄弟也很孤僻,也有心里疾病,没什么朋友,被人可怜,也被人看不起,在学校经常被欺负,有一个,在他包里里发现一个做工精美的高加索,刀围白银亮眼,他给我说,爷爷在家杀鸡的,但看他真的很像一个从牢狱出来的人,对生活不报一点希望,麻木眼睛无神,什么都随意,我去过他房间,烟头随地丢,酒瓶子灌尿,我骂过他,你活着真不挑剔跟狗一样,他无所谓笑了下,就说,死了不也是一种解脱。
就这么一个垃圾,指望他做什么,但当他父亲说过,措那湖,他好像就埋下了一颗种子,我笑着问他,咋了,想淹死在哪里面?你可别,咱们流行土葬,你死了是水葬。
我本人其实不认识玉龙雪山,是他在网上查了好多好多资料,告诉我好多玉龙雪山的传说,仓央嘉措的各种风流韵事,各个山水的神话传说,那年做了好多攻略,手写的,我见识过毅力大的人,但真没见过这号疯子,路线,行程,店家,天气,景点,花费,药品,衣物,精细到牌子,你向往什么?整天是不是太闲,他说,我想不顾一切去追求一个东西。
就他那猪样,追求啥,给你好好说呢,你知道玉龙山吧?消失的地平线里,被外国人名命蓝月谷,特好看,我还真信了他的鬼,当时他的病情很严重了,看他可怜,也挺好玩懒得说,就听他给我讲纳西女和情郎殉情的地方,拿着手机指着地方给我说,这地方有冰川有雪山有峡谷,就冲这个故事,咱俩都要带着老婆一块去,就这么傻,被决定了这个地方。
我也是刀子嘴豆腐心,答应的事就好好的做,成不成玩玩再说,看了各种资料,就觉得,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事,不瞅别的,就这一万元,我就不想拿出来,攒点钱有个小金库不容易,我怎么可能弄到这个上面来,谁知道这家伙把棺材本拿了出来,我没当回事,才多大的人,棺材本这是干什么用的,更何况一万三千块,同学七天一星期80元食宿费呀,但他认认真真告诉我,这是他攒的,我真的怕了,这是要玩命呀,我始终记得,他还在抗抑,他那个垃圾爸爸让他把爷爷奶奶的遗产钱拿出来的时候,他只是笑了笑丢给了他一大包去还他赌债,他的病情已经到了膏肓,不敢见阳光,我想我去劝劝他,被震惊了,在县城猪窝一样的房子,他住的地方一尘不染,房子虽然破烂,但那种简洁的舒适感我形容不出来,多一分不自在少一点不妥当,我让他好好养身体,想想以后的事,怕什么,但被他打了,真打,我虽然瘦,但一身腱子肉,他没干过我,他急了拿刀,我真吓到了,被精神病人弄死去找谁说理去,躲了俩下,他好像清醒了一点,他扎自己了,哭着骂着要我滚,说从来没想过我会劝他,大家都要他怎么怎么,没人想过他开不开心高不高兴,真不如一瓶酒来的实在,拿东西砸着我让我出去了,狗不识好人心,就那次,我好长时间没见他,
有一次,他叫我出去,就他姨姨那个店,喝酒,一件啤酒,和我聊了好多,我那时候才发现,极端之下必是明人,他看透的太多太多,人性的复杂到他嘴里就是那么一个轻描淡写,生活的窘迫对他已经来说是无所谓了,去发一天传单晚上只为和我喝个啤酒,姨夫叫过来聊天凑热闹,一个60岁的老头和他看待事物的角度一样,我就发现,我这17年活到狗身上了,不怕困难,不畏惧挫折,钱可有可无,没有欲望,那会我才知道人怎么豁达大度,但他也只是一个孩子,再怎么想再我现在看来还是幼稚,我不知道那是最后一顿酒,他告诉我,现在攒钱有点难了,这个计划要慢慢来了,整不好那天就没他了。
我俩认识没不到俩年时间,他让我知道怎么放下心静静的看待生活给我的压力,用平常心看待死亡,让我别颓废,生死一样,活着洒脱死了舒畅就行,别劝人,熟悉你的人知道你的性格,但不懂你的人谁会在意你,你也是一个孤狼,狼的心,但下不了死手,怂,温柔看待你身上所有发生的事,嘿呀,这是朋友给朋友教的东西呀,还不是丧里丧气的。
人活着我没感受。但随着我越来越大,看的书越来越多,他的影子也越来越清晰,我不知道是好是坏,我对任何事的判断看法和周围人格格不入,我抗拒别人施加在我身上的我认为错的标准,不熟悉的人我拒绝搭理,觉得没有实用的人我不想有交集,就像他说的我,他走向另一个极端,我在这个极端也拉不出来。算了,我只要不伤害他人就行了。
如果你越来越冷漠,那不是成长,长大应该是变得温柔,对所有的,对全世界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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