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了,西北风把老杨树上的叶片撕扯的东奔西跑,南迁的灰雁排成一条灰黑的直线,哀鸣着慢慢往南飞去。天一天天渐凉,眼看着小雪天气要来了,地里的白菜萝卜要不了多久就得离开地穴,被收的收卖的卖。
春林老汉在家也没闲着,三间土炕的老烟道已不顺畅,他扒了旧炕搭土脊垒烟道正忙得不亦乐乎。邻居大梁子一冲进门就大呼小叫,“三爷,你快去看看吧,俺二哥的农资店要被人砸了!”
春林听了面上一惊差点一头栽在地上。吓得大梁子赶紧上前将他搀扶起来。春林老汉脸顾不上洗门也没锁,趿拉上鞋子爬上大梁子的摩托车突突得往镇上赶。远远地,看到二林的农资店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圈儿讨要说法的菜农们。吵吵声隔着几条街也能听到。
“杜二林,如果你不把我们的损失给包揽下来,我们就不走了,大伙说是不是?”
“对,必须承包所有的损失,否则我们就不走了。”人群一呼百应,已经有人开始动手拆卸农资店的招牌。春林老汉气不打一出来,他猛得从摩托车上跳下来大声叫嚷,“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们这是要造反吗?梁子,快报警。”
老汉这一嚷却没收到效果,骚乱的人群不知是谁扔出一句话,“报警是吧,我们正好要找警察说道说道,卖假物资坑害我们农民害得我们颗粒无收,赶紧报警啊!”
春林老汉只知道这群人来自己小儿子店里闹事儿,可没想到期间还有这么多故事。他也是庄户人,世代在黑土地里滚爬,在土坷垃里刨食儿。节气不等人,一旦用了假农药假化肥,庄稼颗粒不收这不是把庄户人往死路上逼吗?
他失了先前的焦虑,挤进人群凑到被一群人围住的二林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问,“到底怎么回事?……说啊!”二林听了父亲一声大吼身子一颤,立即把自己被合作方坑骗的事儿说了一遍。
“那还不赶紧打电话让上边来人,给大伙个交代。”
爸,二林心虚地喊了一句。合作商不接电话,电话都要打爆了。您说该怎么办?
春林觉得今天的小儿子,像斗败了的公鸡有些垂头丧气,已全然没有当初的自信,看来是吓得不轻。
还能怎么办,继续打电话联系。实在不行就依照地址去他们公司去找说法。
可眼前这些人怎么应付?二林把老父亲完全当成了救星,一招一式都需他的指导。
“老少爷们,我是二林经理的老父亲。不能能凭大家说是假的就是假的,警察抓人都讲求证据,何况我们靠天吃饭的农民,自然灾害每年都有,老天不让咱们收,咱也不能把减产全归在农资上,你们说对不对。”
“放屁!我们在你家店里买的种子化肥,今年的蔬菜粮食都减产了。而别人没在这儿买过的却是大丰收,这是天灾吗?你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护犊子吗?”
“对对,滚蛋吧你,我们要讨个说法。不给处理我们今天都不走了。”
人群又开始了二次闹事儿小高峰,而且吵吵声一浪高过一浪,急地站在一旁的二林欲哭无泪。
“快给你哥打电话呀,你个孬货。”春林一急,话也说的粗鲁。
很快,一辆黑色的闪着玻璃镜面般光亮的奥迪A6驶进镇子上,在二林喧闹的门市前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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