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等会下一盘！你棋好的！”我像是遇到了好的对手，我有些兴奋地对泉生说。
“不下——我都不知多少年没下棋了！”泉生却咧着嘴，带着几分别扭的微笑扫兴地回我。他说话的口气，好像他对于棋已经兴味索然。我猜测他荒疏了，他所谓的“多少年”，也许竟是十多年；但我转念一想：他既然仍踱到棋摊来，他对棋毕竟还有些兴趣。
我只得无奈地朝泉生笑笑；我的笑里包含着一些惋惜。我同时审视他，我发现他衰老了很多。他也依旧是中等微胖的身材；一张宽大的脸；嘴似乎咧开的时候多，露出也许因为抽烟而略显焦黄的牙齿……但所有这些他中年时候就具有的特征，在现在，他的脸上，处处刻画了人到暮年的衰败。而这正是自然的事，谁能抵挡得住岁月的侵蚀呢。只或者，我的感慨，缘于他的长相：他的长相有些类似《西游记》里的“天蓬元帅”——切确地说，是像饰演八戒的那个演员。那么，在那时，他在我的印象里，他至少有些魁梧。
泉生大约只看了半个小时，他就向我告辞走了。我看到他有些蹒跚的背影：他上身著一件半旧的灰色西服，下身穿一条很醒目的靛青的裤子。他的裤子的颜色的确很有些特别，这似乎不是他过去穿衣的风格。然而，三十多年过去了，我脑海里贮藏的他的一些印象竟已很有些模糊。
据泉生自己说——那日我同他在棋摊上寒暄，我问起泉生，他告诉我——他是在上世纪九零年入我们村上的厂里。算起来，那时的泉生才四十来岁，而我更只是一名初中生。
但我同泉生下棋，总要在一年后的暑假。那时我中考完，似乎很有些闲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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