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課抄了英國女詩人克里斯蒂娜·喬治娜·羅塞蒂的詩歌《記着我》。“記着”或者“淡忘”,哪種選擇更好?這個問題或許很淺薄,但於我而言,差不多可比得上莎翁在《哈姆萊特》中的那亘古一問。我是一個念舊的人,對曾經發生过的,或曾經擁有过的,或曾經經曆的事或人,都有一種難以割舍的眷念。記着應該記得的,淡忘應該忘却的,留一片空闊給流年:有些人或事,記得最好,如果忘了,也没關系。
这一周感觉有些累乏,連我自己也覺得奇怪。在过去的五十多年裡,很少有這樣的感覺——身心俱疲。或許真的跟年龄有關,但在我的周圍還有一些年龄比我小甚至小很多的人也有跟我同樣的感覺。我管不了别人,但我也管不了自己,有時我就覺得自己是被上緊了發條的機器,總是忙忙碌碌,片刻也停不下來。漫漫冬夜,夜深人靜的時候,也會暗自戒愓,覺得白日裡所思、所做,甚無所謂,甚至有些可笑。忙也好,累也好,衹是一種感覺,如果感覺得好,便會樂此不疲;如果感覺得不好,便會頽喪倦疲。
老一班的幾個同學又去大凉山了,那份閒情與逍遥是我永遠也無法擁有的。想走就走,説走就走,需要的條件太多,受到的限制也太多。行走當是快樂的,外面的世界當然也是絢丽迷人的,當生活中衹剩下苟且時,誰還能在混亂的生活中憧憬着詩和遠方呢?
前天下晚自習離學校回家時已将近九點鍾了,街路上空闊寂寥。冬夜的寒風中,我想起了在延邊上學時讀过的卡夫卡的小説《變形記》,想起那個睡在牀上異化成巨大甲蟲的格里高尔,年輕時不理解卡夫卡那種將冷酷推到極致能力。然而在前天下晚自習回家的路上,在刺骨的冬夜的寒風中,我理解了卡夫卡,理解了一百多年前戴着禮帽夾着公文包沉默地行走在布拉格昏暗街路上的那個孤僻的男人。
周六上午的課排得緊,連上四節課後,下班時已經中午十一點半了。一周之中,唯這個中午午睡是不用聽定時閙鍾的。一覺睡到自然醒,醒來已是两個小時以後了。濃睡或許並不足以稀釋一周來的乏倦和頽喪,一小碗甜食也没有淡化心中濃濃的苦意。書桌被太陽晒得暖暖的,而室外却是近零下二十度的嚴寒。
看玉民在烟大的圖書館裡的照片,心漸靜了下來。説到底,衹有讀書或許才會内心寧靜下來。常常有人問我應該讀些什麽書,特别是一些中小學生的家长也很熱切并且很期待地問我應該讀些什麽書。每到這個時候,我都很惶惑,也很惴惴。我實在不知道怎樣去回答這些問題。讀書實際上是很私密的一件事兒,自己對什麽樣的文字有感覺,衹有自己才能够知道。
“我將在薄暮中做夢,這薄暮不昇也不降;也許我將會記得, 也許我將會相忘。”——克里斯蒂娜
2018年12月8日 2018年12月8日 2018年12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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