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小时候
楼下老槐树下
坐着一个九十多岁的老婆婆
一年四季都穿着她那套黑色衣服
听说她是房东阿姨的外婆
身体很棒的长寿老人
冬不冷夏不热
爱笑爱和路人交谈
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恸
所以将世事早已看得云淡风轻
只管每日开心的活
多说两句话
多吃点喜欢的小吃
任何事都与她无关
累了就在槐树下打铺睡觉
也不要被子也不会感冒
邻里街坊人那么多
没有人不知道她
每次路过老槐树
都会笑着同她打招呼
她偶尔会给我讲两个有趣的故事
用地道的白话
牙齿早已掉光
所以口齿不清
听不太清楚
但我还是会听她讲
看她和蔼温暖的笑
像个孩子
也许她就是我的粤语启蒙人
讲不来太多却可以听得懂很多
2014回访时
她还坐在哪里
黑衣服
晒太阳
看着我越来越近的身影
只如旧笑笑还和我讲一句
“剋边果啊？”（去哪里啊）
我笑着指指她身后的小院
还如往常那般生机勃勃而瘦弱
几年的时间
在已经很老的她的身上没有太多体现
所有人都变了
连树都长高了变大了
她却还是那样
笑着坐着
本以为她应该想不起我是谁了
没想到走近她时
她笑呵呵地说
“阿贾翻嚟咯？”（阿贾回来了？）
我记得那时候我鼻子酸酸的
如她一样口齿不清地说
“嗨呀，阿浦”（是啊，阿婆）
真好 她是我童年的标志
每一个场景几乎都有她
晚安 阿婆 我好想翻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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