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橙"两字犹如引爆炸药的火苗。他把黄脸孔憋得通红,使劲敲击讲台,吓得珍妮飞速溜回座位。
这么厉声一喝,嘁喳声嘎然而止,五十双蓝色、黑色、灰色,以及棕色的眼睛全都乖乖地盯住他那可怖的脸容。
眼看着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到了嘴边的东西被夺走,姑娘们都发出一阵叹息声。艾美又羞又恼,脸色涨得通红,忍辱来回走了足足六趟。每当一对倒霉的酸橙--呵!多么饱满圆润--从她极不情愿的手中落下时,街上便传来一声欢叫。姑娘们简直心碎欲绝,因为叫声告诉大家她们的美食落在了她们不共戴天的敌人爱尔兰小孩的手上,成为他们的美餐,令他们狂喜雀跃。这--这简直不能忍受。众人向冷酷无情的戴维斯投去气愤而恳求的目光,一位热烈的酸橙爱好者忍不住热泪暗流。
"伸出手,马奇小姐!"这一声便是对她无声恳求的答复;自尊好强的艾美不愿哭求,她咬紧牙关,对抗地把头向后一甩,任由小手掌挨了几下痛笞。虽然打得不重,但这对她来说没什么不同,她平生第一次挨揍,这就像他把她击倒地上一样,是一种奇耻大辱。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走回座位,看朋友们的怜悯目光和个别敌人的痛快脸色已经糟糕透顶,而要面对全班同学,含耻忍辱,她简直做不到。刹那间她觉得自己就要摔倒地上,伤心痛哭。但那种刺心的屈辱感和对珍妮·斯诺的恨使她挺住了。她踏上那个不光彩的位置,下面仿佛成了人的海洋。她两眼死死盯着火炉烟囱管,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面如白纸。
此后的十五分钟里,这位傲慢敏感的小姑娘尝尽了铭心刻骨的耻辱和痛苦的滋味。别人或许觉得此乃小事一桩,荒唐好笑而已,而她却觉得伤透了心。
不久,姐妹们相继归来。一个义愤填膺的会议随即召开。马奇太太虽然神情激动,但没有多说,只是无限温柔地宽慰自己受了伤的小女儿。梅格边掉泪边用甘油涂洗艾美那遭受凌辱的手掌。
"你失去酸橙我并不难过,因为你破坏了纪律,应该受到惩罚,"母亲严厉地回答。
"我不会选择这种方法来纠正错误,"她的母亲回答,"但我不敢说换一种温和一点的方法你就会从中得到教训。你现在有点过于自大了,亲爱的,很应该着手改正过来。你有很多天赋和优点,但不必摆出来展览,因为自大会把最优秀的天才毁掉。真正的才华或品行不怕被人长期忽视;即使真的无人看到,只要你知道自己拥有它,并妥善用它,你就会感到心满意足。谦虚才能使人充满魅力。"
"你确实认识她,她比任何人都更能帮你,"劳里答道,快乐的黑眼睛调皮地望着她,贝思霎时飞红了脸,把脸埋在沙发垫里,被这出乎意料的发现弄得不知所措。
"我明白了。多才多艺、举止优雅固然很好,但向人炫耀或翘尾巴就不好了,"艾美若有所思地说。
"如果态度谦虚,这些气质总会在一个人的言谈举止中流露出来,无需向人卖弄,"马奇太太说。
"譬如你一下子把全部帽子、衣服、饰物等都穿戴出来,唯恐别人不知道你有这些东西,这样自然不妥,"乔插言道。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