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贼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永寿元年。

沛县谯郡曹嵩府上诞下一名幼子，依据当地贱名的习惯，取小字为阿瞒，名操。

同年吴郡，富春孙府亦诞下一子，名曰坚。

延熹二年，桓帝借宦官诛杀素有跋扈将军称呼的大将军梁冀。

延熹九年，第一次党锢之祸，名士李膺等两百余人被捕。

桓帝享乐无度，国库空虚，遂公开贩官鬻爵。朝政由是衰败。

时两汉继战国之余烈，秉秦汉之遗风。其民任侠气，重名节。一诺千金敢轻死，是时多有死不旋踵之士。

曹操少时亦任侠尚气，不羁放荡，平素不喜经卷，好兵略，喜犬马，时人以为纨绔子也。

唯桥玄见之而惊

天下将乱，非命世之才不能济，能安之者，其在君乎?

荐之许劭

南阳许劭，名重天下。其评语为世之所重。

往见之。

许劭良久不语

桥玄再三目之，许邵方才言道。

君者，清平之奸贼，乱世之英雄。

曹操大笑而出

熹平三年，曹操被举为孝廉，不久。朝廷便下诏任曹操为洛阳北部尉。

洛阳多亲贵，屡次犯法禁而吏不能罚。素有难治之名。

曹操初上任，申禁令，严法度。制五色棒以示威吓之意。

是夜，蹇图犯夜禁。

“曹君，不好了，蹇硕之叔父蹇图犯禁”

“提人”

蹇图至阶下而不跪

“曹操，我侄乃天子宠臣，你敢动我?  莫说只是犯夜禁，便是当街杀人又何妨?”

蹇硕，天子所宠之近侍，权势重于一时。

“依律如何?”

“曹君，依律是当死的。可是这。这”

“左右，取五色棒来”

当即杖死

京都敛迹，无敢犯者

蹇硕由是忌恨，不久曹操去职。

光和二年，曹操在樵纳卞氏为妻。

巨鹿人张角，籍奇书《太平要术》广施恩德。创太平道，救济贫民，名望重焉。信众数十万，号为大贤良师。

中平元年，甲子年。

张角将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州的信众分为三十六方，大者数万人，小者七八千，皆设渠帅以统之。常聚其部众，密谋举事。

二月五日，张角弟子唐周上书告密谋反之事

黄巾尽起，众逾百万，天下震动。

其众多为流民及贫寒之家，往往行军伍内夹带妇孺。

黄巾军多饥寒之民，衣衫褴褛，骨瘦如柴，食不果腹，常有衣不蔽体者，乃至有无衣而抢得富家女衣而穿者，亦不足怪。只以头上黄巾为凭。

皆贫寒而无法缴官府重赋者

如此苍天，如何不死?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黄巾猖獗，贵如十常侍亦纷纷与张角私通书信，一时人心惶惶。

黄巾连战连克，张角自号天公将军。

朝廷以皇甫嵩为将，率军进颍川平乱。

曹操被拜为骑都尉，率两千骑从之。

大破颍川黄巾。

遍地荒凉，黄巾军所谓屯粮重地，不过数仓米糠而已，这已经算是好的了。曹操在来的路上还时常见到杀人而食。

乱世两脚羊

“孟德何故叹息?”

“诗曰，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然此皆百姓也，文台，百姓何辜?”

“孟德，乱臣贼子，杀之可也，何辜之有。”

“文台，你可见过黄巾军士的死尸。”

“多半空腹，野草树皮兼之者，伍长也，若是有米糠，必小帅无疑。”

曹操沉默不语，仰起脸庞。

孙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抬头看天。

风雨如晦

黄巾平定，曹操升为济南相。

治下长吏多阿附权贵，贪赃枉法，无所顾忌。

曹操到任伊始，奏免十之七八。

遂迁其为东郡太守。

曹操不从，罢官归家。

中平四年冬，得长子曹丕。

中平五年，汉灵帝置西园八校尉，曹操出任为典军校尉。

中平六年，灵帝驾崩，太子刘辩登基。

大将军何进欲诛宦官，反为宦官所害。

袁绍欲召董卓领兵入京。

“本初，万万不可。”

曹操一把拉住袁绍的手，不让他写缴文。

“孟德，你这是何意?”

“洛阳，天子所在，神京也，两汉四百年以来可有外将领甲兵入神京之事? 此乱法也，董卓其人，素有异志，当此时也，一纸诏令即可令之。若使其带数万甲士入神京，制于人，与受制于人，岂可同日而语?”

“孟德，大将军已受害，难道我等还要束手待毙？休要再言。”

袁绍脸色甚为不悦。

曹操看着他，转身叹了口气，不复再言。

不足与谋。

董卓入京，执掌朝政。

诛诸宦，自为相国。

废少帝刘辩，而立陈留王刘协为天子。

社稷重权，已入董相国之手。

“相国，曹操求见。”

“哦? 宣进来罢。”

董卓一怔，旋即笑道。

“臣下见过相国。”

“孟德别来无恙啊?”

董卓亲自起身，扶起曹操。

曹操恭顺低头。

“劳烦相国挂念，操无恙。”

“不知今日孟德所来何事啊？”

董卓坐回床上，看似无意的问道。

“昔年讨黄巾时亦曾闻相国麾下西凉铁骑威名，心向往之，欲与相国一见，却不得行。今日终圆操之心事。”

董卓捧腹大笑。

“孟德啊孟德，你可真会说话”

董卓卧榻转身。

“孟德自便罢了，这屋中事物，自行取用，我先歇息一会。”

曹操知董卓西凉出身，素不拘礼节，心下了然。

董卓侧眼从衣镜中一撇，浑身一震。

“孟德！汝欲刺我邪?”

却是曹操从袖下掏一把短剑。

曹操神色不变，自若道。

“臣下这里有一柄短剑，请献相国一看。”

“好刀，好刀。”

董卓却是惊出一身冷汗，连声笑道。

“臣下先请告退。”

曹操起身行礼。

董卓惊惧不已，连连挥手。

待曹操下堂以后，董卓连呼侍卫欲捉曹操。

曹操早已骑快马出洛阳。

袁绍亦出逃洛阳，董卓为抚袁氏，封其为渤海太守。

曹操归家，散家产以起兵。

“今董卓倒行逆施，无故废天子而毒害太后，祸乱朝纲。是故，我等起义兵，以诛董贼！”

募兵台下还是稀稀拉拉的几个人。

“诶，孟德你还是不行。让我来。”

夏侯惇一把就把在台上慷慨激昂的曹操拉了下来。

“跟我来，从军有饭吃！”

人群蚁附如潮。

“跟这帮人说忠君爱国是没有用的，还是只有靠真金白银和吃饱肚子。”

夏侯惇炫耀似的冲曹操挥舞募兵册。

曹操看着他手上的册子，默然良久。

共计十八路诸侯讨董卓，尊渤海太守袁绍为盟主。

董卓因关东诸军势大，焚洛阳而去。

曹操领军追击，军至荥阳。

徐荣领军迎击，一阵而溃曹军。

“曹公，敌军势大，我军兵少，恐不能护曹公周全，曹公快走。”

乱军之中，曹洪疾声大呼。

“天下可无洪，不可无君，君乘吾马速走！”

“操无能，败军辱将，愧对诸位。”

曹操泪湿前襟，策马而逃。

血色残阳下，曹洪从地上捡起长刀。

“徐荣竖子休要张狂，曹子廉在此！”

酸枣联军帐中，诸侯宴酒怡然而乐。

曹操仅率数十骑败逃而归。

“孟德，此番出战，斩获几何? ”

张邈见到曹操入帐，不慌不忙地放下手中酒杯，含笑发问。

曹操观此帐中一片欢乐景象，一时似是有梗在喉，口不能言。

“孟德快快入座，来人，给孟德上酒菜。”

袁遗见曹操不欲提及接战之事，哈哈一笑，便命人拿来了桌案酒菜。

“为何...不援我军。”

曹操苦涩地开口。

“曹君此言差矣，你孤军深入，我等纵要援救，又怎能赶得上董兵合围之迅疾。”

兖州刺史刘岱道。

“交战之处距酸枣联军不过半日之程，我部遇徐荣大军，死战二日三夜，求援信使连派五人。却无一兵一卒来援救，酸枣诸公，竟于此宴饮终日！”

一字一顿，如嚼钢铁。

帐内诸人环视，一时默然。而后纷纷开口回驳。

曹操不再开口，只是解下残破的战袍，愤然出帐。

          关东有义士，兴兵讨群凶。

          初期会盟津，乃心在咸阳。

          军合力不齐，踌躇而雁行。

          势利使人争，嗣还自相戕。

          淮南弟称号，刻玺於北方。

          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袁绍与韩馥谋立幽州牧刘虞为帝，约结曹操，操拒之。

曹操募得扬州兵，训成新军，进驻河内。

初平二年。

一位姓荀的年轻人离开袁绍的大营，投向曹操帐下。

他和曹操相谈甚欢。

“袁本初渐生野心，不可与共。曹公宏图大志，必能廓清宇内，还我大汉江山。”

荀彧把头埋得很低，他坚信，自己找到了可以与之共一生荣辱的同道者。

“愿与曹公死生与共，匡弼汉室。”

曹操大笑不止。

“今日得荀君，胜吾甲兵数万。”

初平三年春，曹操领军败二十万黑山军于毒，并迎击南侵匈奴于夫罗，大胜。袁绍复表其为东郡太守，曹操受之。

四月，司徒王允与吕布并杀董卓。

青州黄巾军入兖州，杀刺史刘岱，势不可挡。

鲍信等至东郡迎曹操为兖州牧，请曹操平兖州黄巾。

曹操大破黄巾，请降者逾数十万。

“主公，此等皆为暴虐之民，臣下请杀之，以绝后患。”

左右文士齐声开口。

曹操闭上眼，许久不做声。

‘此皆百姓，百姓何辜?’

犹记当年与文台初讨黄巾，即有此辩。

文台是怎么答复的?

‘此乱臣贼子，杀之可也’

可他看着那些食不果腹的乱臣贼子，觉得有些可笑，有些可悲。

“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

曹操转头漠然道。

黄巾降者数十万，曹操纳之，编其精锐为青州兵。

初平四年。

春，曹操驻军甄城。袁术屯封丘，曹操连续击败之。袁术南下杀扬州刺史，占据淮南。

夏，曹操还军定陶。曹操之父曹腾避乱徐州琅玡，被徐州刺史陶谦部将杀死。

曹操闻讯，即入军帐，调令全军。

诸将接令讨徐。

曹操清退左右及诸人，诸将皆屏气而走。

唯夏侯元让无处可去，盖因曹操占彼帅帐发令，然其此时亦知曹操悲怒交加，弗敢言。只得立于帐外而待。

夏侯氏与曹氏素来亲好，几为一家。

故而夏侯惇知曹操与曹腾之亲近远胜其他父子。

曹操年少，鲜衣怒马，飞鹰走狗。人皆云其纨绔子也，然曹腾闻此言必怒，不肯甘休。

曹操年轻气盛，杖死当权小黄门叔父。后又得任西园八校尉，皆因曹腾以养父曹嵩与宦官的香火情加数百万钱赎得曹操得以任职。

曹操归家起兵，曹腾不问他丢官之事，尽起府库与之。

夏侯惇只听见帐内似有啜泣之声。

“儿去信，无意言及儿近欲图徐，苦无用兵之由，父亲奈何以身谋此。儿今不欲徐，不欲徐矣。”

帐内哀哭，闻者皆尽动容。

当年秋 ，曹操尽起兵马向徐，东击陶谦，连下十余城。

次年春，曹操从徐州收兵，于夏季再次调齐兵马取徐。

周而复始，日夜攻打。

“主公，主公不好了。”

信使急忙入帐，跌倒在地，复又爬起。不顾干裂渗血的嘴唇，急切开口道。

“可是文若那边有何事不决?”

曹操起身扶起信使，温言慰之，开口细问。

“主公，张邈陈宫已叛降吕布了！”

张邈者，曹操少时好友，引为至交，曹操逃于洛阳时曾托家相付。

陈宫，曹操倚重之谋臣。

吕布素觊觎兖州。

此二人一叛，吕布可长驱直入兖州矣。

曹操瘫坐于地，嗟叹一声，当即领兵回兖。

吕布阴结陈宫张邈，一朝发兵，即得濮阳。

荀彧急召东郡太守夏侯惇，夏侯惇率军来援，然濮阳已失。

豫州刺史郭贡率数万人，屯于兖州甄城城下。人言皆谓其欲与吕布合谋分兖，一时人心惶惶。

时荀彧于甄城之内，郭贡使人求见。

夏侯惇再三劝阻。

“文若，郭贡居心叵测，不可出城见之，曹公如今未归，你倘若有失，兖州局势不可收拾矣。”

荀彧还是温文尔雅的站在城头，不见丝毫乱意。

“元让，汝言不然。郭贡与张邈等人素无交往，我料其纵与吕布合谋分兖，一时却难以定策。其意应尚未定，此时吾往说之，则可断吕布一臂助。”

荀彧笑容温和，意态却是坚定不移。

夏侯惇沙场虎将，知道临机当有断，长叹一声，不再劝他。

夏侯惇只记得那天他站在城楼上观望。

荀彧推辞了他要派的护卫亲兵。

“护卫数十人，于万军中有何用? 不若孤身而往示之以诚。”

城楼下一人孤影入郭贡帅帐，三刻而还。

四刻以后，困城数十日的数万大军缓缓撤走。

那一刻荀彧的风姿令夏侯惇数十年后想起，还是不由自主的心摇折服。

荀彧又令程昱安抚东阿，程昱，字仲德，其谋略所长，素为曹操所重。其于黄巾起事时于东阿抗击黄巾，故于当地威名素重。

程昱至东阿，劝范县守令，守令杀来使不复叛，东阿得以保全。

曹操率军归，表程昱为东阿国相。

吕布攻甄，不克。

当其时也，兖州全郡皆响应张邈之叛，曹操唯据甄县，范县，东阿三地。

曹操归甄，于府中见荀彧。

“幸赖文若全我三地，操今日不至于无家可归矣。”

荀彧抬头，见曹操脸上毫无丧颓之气，奇道：“兖州全州皆投吕布，明公莫非不忧?”

曹操轻蔑一笑。

“吕布，一匹夫尔，今骤得一州之地而不能据险守我，反回驻濮阳，我料其无有作为。”

荀彧亦是会心一笑。

“彧亦与明公所想相同，吕布不足虑，所虑者陈宫也，彧知其素有智谋，倘若以陈宫之智加吕布之勇，难敌之矣。”

曹操指着荀彧哈哈大笑。

“文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陈宫素有智谋不假，然其性情刚直，吕布此人刚愎自用，且素短视无谋。若其二人所见不同，定生间隙，纵陈宫智谋再多，又有何用? ”

荀彧转瞬便想通其中关节，向曹操一拱手。

“明公英才明断，彧不及也。”

“文若啊文若，你何其自谦也。”

曹操看着荀彧复又大笑。

兴平二年，吕布部将薛兰，李封驻军巨野，曹操率军击之，吕布率军来援，曹操败之，复攻巨野驻军，斩杀薛兰李封，军威大盛。

吕布复统万余大军与陈宫欲攻曹操，吕布轻军直入，中伏大溃。

曹操由是攻定陶，分兵平定余县。吕布东逃投徐州刘备，张邈向袁术借兵路上为部将所杀，其家人俱不得逃，被曹操灭族。

其时陶谦死，刘备领徐州牧。吕布来投，置其于小沛。

戏志才病卒，曹操心下哀痛不已，戏志才者，高才奇略，佐定之才。曹操去信问荀彧戏志才之职何人可替。

荀彧沉思片刻，提笔写就。

“彧有一好友，郭姓名嘉，或可代戏君之职。”

郭嘉前投袁绍，觉其非人主，归家赋闲六年。得荀彧之荐，遂往见曹操。

曹操召见郭嘉。

那一袭布衣山水兼程而来，一路风尘仆仆，

却不减丝毫风姿。

曹操奇其气度，凡数问计。

郭嘉无有不应，皆奇之又奇，细细推敲却无懈可击。

曹操起身，扶起郭嘉。开怀大笑，郭嘉亦笑和之。

然后郭嘉肃然面容。

“嘉有幸，今日得遇我主。”

他恭敬下拜。

曹操望向他的双眼，灿若星辰。

恍惚之间曹操生出一种荒唐的直觉，那双眼睛好像能洞察世间人心。

曹操沉思片刻，说道。

“我意，暂时屈奉孝为军师祭酒，如何? ”

郭嘉笑道。

“嘉平生不擅政事，唯略通兵事，主公所用，正当其材也。”

“奉孝此言差矣，余少时读史记，每每读至留侯与曲逆献侯之奇谋，拍案惊奇，叹为观止。今日见君，方知良平之奇矣。”

留侯即张良，曲逆献侯即陈平，二人皆是西汉刘邦的开国元勋。

曹操握住郭嘉的手。

“愿得君助，以谋天下。”

“固嘉所愿也。”

李傕与郭汜相攻数月，汉献帝逃离长安。

刘备为吕布所偷袭，投奔曹操。

“曹公，荀君求见。”

“是文若么，让他进来吧。”

曹操放下手中的毛笔，正襟危坐。

“明公，彧有一大事要说与明公。”

荀彧进厅堂时却是少有的略有失仪，见其匆忙。

“还请文若教我。”

曹操敛起心神。

“今李傕与郭汜相攻，汉献帝逃离长安，此事明公可知? ”

“方才得报，汉室衰微，天子竟操之于二武夫之手，实在可叹。”

曹操却是嗟叹不已，汉庭威仪不复存矣。

他却没看见荀彧眼中的神采奕奕。

“明公，以臣下所见，明公宜速迎天子于许昌。”

“嗯？”

“一者，迎天子可得正统之名，二者，可奉天子以讨不臣，平定天下自此易矣。”

曹操眯起双眼，然后缓缓松开紧皱的眉头。

“卿言甚是，我这便去准备天子仪仗。”

荀彧称诺而退。

郭嘉求见。

“主公可知天子如今出逃之事? ”

曹操轻轻一挑眉头。

“方才得知，还请奉孝教我。”

郭嘉瞥见曹操一挑眉头，却是一笑。

“我见荀君方才出帐，料知他必与主公说过此事，然嘉还要再说。”

“哦? ”

“主公是忧，若迎得汉帝入许昌，则客大压主。”

郭嘉把最后四个字说的很轻很轻，却引得曹操心头一跳。

正中下怀。

“然以嘉之见，主公似不必忧虑。”

郭嘉以手指向西北方。

“那里曾有一个莽夫，以一己之力坏了这天下的规矩，规矩一事，废易立难。”

曹操的眉头一点一点松开。

“而主公苦于出师征讨无名，待到天子入许以后，可挟天子以令诸侯。”

曹操大笑。

“奉孝之言，解我心中块垒。”

郭嘉应诺而出。

只留下曹操在室内，提笔而写就两行字。

奉天子以讨不臣。

挟天子以令诸侯。

汉帝刘协入许昌，改许昌为许都。

赐曹操假节钺，封大将军，武平侯。曹操让大将军封号为袁绍，由是封曹操为司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