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山脚下的一个村子里。我不知道这村子多少年了,总觉得他挺特别的。
周围村的名字,有以“牛村”“王村”等姓氏命名的,有连发音都很难从字典里找到的,如“poge ir”等,我们村却有一个充满文化底蕴的名字——“滑峪”。小时候听爸爸说,这名字是老祖先起的,分别将这两个字左右拆开,为水,骨,山,谷四个字,寓意这个地方有水,有人,有山,有粮,人杰地灵。我一直觉得老祖先肯定是个文化人。
然而在发展上,从我出生到现在,二十多年来,我们村并没有很大的变化,反而周边的村庄近几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纷纷拆迁,消失在这片土地上。
村里冯姓占了一大半,而我就是冯氏家族里的一员。小时候,每到春节,一家人会一起去上坟,爸爸指着墓碑给我们讲家谱,讲过去的苦日子,感觉比《一九四二》里的情形还要贫苦。但碑文和故事所追溯的最大的辈分,也只能到老爷爷。不过那几代人的故事已经足够那个年纪的我消化了。
前几天看到了今年续谱后最新的冯氏族谱,在第二十三世找到了我的名字,而中间有五六代先祖已失传,无从考究。不知道那几代先祖经历了什么,出于什么原因没有流传下来,不知道先祖从哪里扎根至这里,不知道有没有达官显贵的。
今年春节,打听着找到十三世先祖的坟茔,不料那景象却让我想到一个词——断垣残壁。坟头上荒草丛生,坟前没有冥币和贡品,有的墓碑断了,有的倒了。是的,已经没有人再来怀念他们了。只剩下那些记录了他们生平的墓碑以各式样的姿态地陪伴着他们。就像电影里说的,死亡不是真正的离去,被遗忘才是。石碑上的字有点风化了,撒些土上去,透过泥土的印迹才能依稀辨识出一个个铿锵的文字。这些文字像勇士一样捍卫着主人的身份,诉说着生命传承的脉络。这个时候格外懂了刻字立碑的意义,毕竟很多东西都会输给海枯石烂。想起歌里唱的,“我给你的爱写在西元前,深埋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几十个世纪后出土发现,泥板上的字迹依然清晰可见”。
在岁月的长河中,村子在变迁,家族在延续,我,在体验不同的阶段不同的角色。平凡如我,若干年以后,我已离去,若干年以后,即便后代可以在族谱上叫出我的名字,也不会有关于我的任何记忆。
不知不觉想到了海子的诗,“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和你的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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