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也可以这样过？

日子也可以这样过？

学生高考填志愿时，总要考虑这件事：是追求个人兴趣，还是追求富裕的生活？专家总是很权威地告诫学生家长，必须首先考虑个人兴趣，冠冕堂皇的理由一大堆。而家长最实际，认为读书的目的非常明确：不就是为了有好工作，拿高薪，过富裕的日子吗？而且，等到实现了这个目标后，再回过头来追求个人兴趣也完全可以呀。人活在世上，要是没有经济基础，还能干什么呢？谋生当然是第一位的事情啦。另外，要知道个人兴趣绝非始终如一！如果追求了半天，却发现自己的兴趣改变了，而且还会不断改变，那怎么办？家长的想法很俗是不是？是的。但可惜，在现实世界里，大部分人都不过是俗人罢了。所以大家这样想，这样做，也无可厚非。

我读到F. Hopkinson Smith的短篇小说《The Rajah of Bungpore》（庞坡的王爷）真让我耳目一新，原来竟然还有这样的人，日子竟然可以这样过！

在小说中，“我”是个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老派风景画家。我有个肖像画家朋友Marny（玛尼）。原先也穷，可后来发了财。他给人家画一幅肖像画赚的钱可以达到几千美金，非常富裕。但我和玛尼还是经常在饭店一起用餐。

这一天，我和玛尼到饭店用餐，看见来了六个穿着高档礼服的人在旁边的桌子入座。领头的是个30来岁的英俊潇洒的年轻人，带来一片欢笑。很明显，他的客人们紧紧围着他，都被他彻底迷住了。好像他有一种魔力，让他们狂热地喜欢他。玛尼告诉我，他和这个年轻人很熟，大家都叫他“庞坡的王爷”，真名叫做John Stirling（约翰.斯特林），也是一位画家。在这5个客人中，玛尼认出有一个是银行家，另一个是一家大公司身价千万的总裁，反正都是尊贵的大人物。而主人斯特林自己，据玛尼说，却是个在一半时间里一文不名的穷小子。这真是太奇怪了！既然他如此贫穷，为什么会有“庞坡的王爷”这样奇怪的名字？还能招待那些有钱人，让他们那么喜爱他？我自然对他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于是玛尼就给我讲起了斯特林的故事。

我发现他们喝那么多好酒，绝对不便宜，所以我理所当然以为应该是那个总裁买单。但玛尼说不可能。他说凡是斯特林请客，他绝不让客人付账。可此时斯特林根本没钱呀？玛尼说不必担心，只要斯特林开口，人人都乐意为他效劳的。而且他从不遗忘欠下的债，有借必还。不仅如此，谁借钱给他，必然会获得更多，这简直成了神奇的迷信了。

比如有个股票经纪人借给他3000元，结果他买的煤炭股大涨，发了大财。高兴之余，通知斯特林说，借款不必还了，而且如果需要，还可以马上再支付2000元。得知此事后斯特林干什么呢？只见他拿出一张单子，上面记录的是他欠的债。他取出支票本，签了一张又一张支票，立刻把债全部还清。更有意思的是，他还写了感谢信，并且在信纸边上画了水彩画，然后和支票一起寄给债权人。那债权人干什么呢？他们立刻把感谢信和支票用相框镶起来，作为最珍贵的装饰品，挂在墙上。（谁也不兑换支票！）

我开始仔细观察起这些人来，显然客人们都被他逗得开怀大笑，连一贯严肃古板的银行家和总裁也满面红光，喜笑颜开。玛尼一边喝酒一边数落我说，你老是躲在自己的小窝里，死搬那一套老规矩，坚持什么“量入为出”，“绝不欠债”之类，早已经过时啦！我不服气反驳说，斯特林让朋友给他付钱，但当他自己没钱时怎么还呢？玛尼说我根本不懂庞坡的王爷，就又给我讲了一件事。

斯特林欠钱不管多少，必定记得还钱，决不食言。有一次玛尼去开罗，斯特林给他两年前借的15先令，要他还给住在某处一个红脸的长得像个龙虾似的英国人。这个英国人见到玛尼非常激动，居然还清楚记得“庞坡的王爷”，坚决不肯收这一点点钱。还热情和玛尼聊斯特林直到凌晨3点，甚至邀请玛尼到他家住一个月！斯特林的强大魅力实在让我太惊讶了。

那“庞坡的王爷”这个名字又是怎么来的呢？玛尼告诉我说这个名字来自印度。有个叫做艾希波登Ashburton的富豪，吃饱饭没事干，就喜欢登山。他登过很多很多高山，下一个目标是喜马拉雅。可惜一时找不到人陪他一起去。而斯特林此时正好没事，就答应陪他一起去，但声明自己没钱。艾希波登一听，大喜过望，说一切费用他全包了。

他们两个乘船去印度。一路上斯特林表现极佳，他及时跳进大海救了一个落水的水手，研究了导航的原理，给船上的孩子们绘声绘色讲神话故事，并给所有人带来欢笑，于是人人都喜欢他。其中有个印度的王爷，更是爱他爱得要命。坚持要求斯特林到他哪里去住一年。但因为斯特林是陪艾希波登去登山，只好婉言谢绝，为此王爷还非常生气呢。

他们来到山脚下，艾希波登出发去登山，斯特林不想爬山，艾希波登说没事，他会在山脚下租房给他住，还派人服侍他，要等两个月他才能完成登山。斯特林说不想登山，其真正原因是想帮艾希波登省钱。

斯特林安心住下来没多久，谁知那里居然是印度王爷的私人领地！怒气冲冲的王爷听说有人胆敢不经许可就住在自己的地方，就带着军队过来要赶走他们。却不料看见斯特林，简直是喜从天降，高兴坏了！立刻给他最优厚的待遇，还送给他无数财宝，让他每天过的是印度王爷的神仙日子。

等到两个月后艾希波登登山回来一看，简直惊呆了！可斯特林的做法更让所有人都无法想象。他把得到的财宝一半送给艾希波登，另一半带回去分别赠给他的朋友们。玛尼家里的那一根象牙就是他送的礼物之一！从此斯特林就获得了“庞坡的王爷”的美称，庞坡就是印度王爷领地的名称。

此时，饭店的服务员走过来，悄悄递给玛尼账单和斯特林的条子，请他帮忙买单。玛尼对着斯特林轻轻点头，立刻签字，嘱咐服务员把账记在自己名下。

我和玛尼吃完饭离开时，经过斯特林他们的桌子，他立刻起身，向各位大人物介绍玛尼，这位就是现代的Welasquez（委拉斯凯兹，西班牙绘画大师）！

几周后，我去玛尼的画室，他不在。却赫然发现总裁的巨幅肖像画，还有其他大人物的肖像画摆放在画室中，每一幅绝对价值不菲！

我不禁叹息，看来玛尼是对的。我的人生哲学一败涂地！我只想靠画画来谋生，结果十分贫困，倍感艰辛。可斯特林呢？他基本不画画，根本不必考虑谋生的事，却生活得如此潇洒富裕快乐。

怎么样？这样的小说的确非常精彩！构思极其巧妙，让人匪夷所思。有多少小说，只看开头，就可以想到结尾。甚至只看题目，就能够猜个大概。那读起来还有什么意思呢？当然，有人会问，有多少人可以像斯特林那样生活呢？我承认，至少对我来说，根本没有可能。我只知道辛苦工作，才能养家糊口。绝大部分人也都和我差不多吧？尽管如此，读一读这样的小说还是很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