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散两依依 转身成殇

 

聚散两依依 转身成殇

        13号早上5点57分（周一），先生的电话突然响起，我责怪他把闹钟设定得太早了，他拿起一看，是我爸爸电话打来了，我迅速拿过电话接听，心里“嘭嘭”直跳，这一段时间一直这样，害怕听到爸突然离去的消息。还好是爸爸自己打来的。他电话里说，他住在医院无人照看，夜晚，咳喘得厉害，憋气，呼吸困难，人民医院治疗效果也不好，让我回去商量咋办。二姐夫，大姐夫都轮流照看了一段时间，现在都外出干活去了，父亲的病一直不见好转，拖得太久，于是他们外出做事了，两个姐姐各带一个1岁多点的孙子，忙不过来，叫来大表哥，照看了两天，说家里有事回去了。我即刻起身，心“咚咚咚”地乱跳起来了，真想飞回家去。这次是父亲今年第二次住院，上月，在中医院治疗效果不好，他主动提出出院了。

        我与先生商量，决定带上刚从大学放假回家的女儿一起回湖北老家，我俩各自打电话向单位请假，带上孩子开车去位于番禺的广州高铁南站，到站后才发现，买票的人是“人山人海”，暑运似乎赶上了春运，等到我们时，当天的票没了，只好买了第二天上午的高铁票。

        父亲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前年的16排CT诊断结果为：双肺结核伴右侧胸腔积液，并怀疑右肺门部肿瘤样变。这一次又做了个16排CT，结果提示：双肺结核，右侧胸膜腔积液，右肺肿瘤样变伴阻塞性肺不张，右侧第10肋骨病理性骨折，纵隔内淋巴结增多，肿大，左肾上腺增粗。

        我们回到老家，放下行李，随刻前往医院看望父亲，一进病房，父亲见到我们哭了，诉说着自己的现状。看着爸爸身体骨瘦如柴，腿部皮包着骨，象树杆一样，没有一处脂肪，肌肉也看不明显了，面部颧骨前突，眼眶深陷，消瘦得不成样了。4月份回去虽然瘦，还没有成现在这样，现在的状况实在是太差了。我没有让自己流泪，我得学会坚强，让父亲平静一些。医生告诉我，父亲的病伴随着心衰，肺源性心脏病，肺功能极差，药物治疗已经无效了，在医院住着一天耗几百元没意义了，有可能走在了医院，让我们考虑转回家调理。我知道，医生已经将我爸的病判了“死刑”，只是缓期执行了。我面见了传染科护士长让她帮忙请个护工，她却说，肺结核病人一天多少钱也没人愿意干，请不到人的。我回家的第二天，大姐夫从武汉回了，第四天二姐夫也从北京回来了，我们一起商量决定让父亲出院，病房又窄小，空气不流通，药物又控制不了病情的发展，那就回家住环境还好些。父亲起初不愿意出院，后来我将医生的话转述了一部分，他最终还是同意回家，或许每个人在生命快终结时都害怕面对死亡吧，父亲也一样。我劝导着他，这病得的不好，太辛苦，就请您正确面对吧。说这话，还被先生叫到外面训导了一顿，我不知该怎样去宽慰父亲，在孝顺与现实之间，我无从决择。看着爸爸咳喘得厉害，听到他的咽喉部全是痰鸣音，由于肺功能差，无法自行咳嗽清理深部痰液，病人很辛苦，还伴随着低热，食物也吃不下，每餐只能喝点汤水度日，我真的很心疼。每天我给他倒几次痰盂，尿壶，却一直没有戴口罩，只因怕父亲不好想。其实我内心也是害怕被传染上了，干的就是这一行，太了解患上结核的辛苦，结核药物的治疗对人的摧残也是蛮大的。看着爸的状况，心中想着不如早点离开还好，不至于如此受罪，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不够孝顺才有这样的想法，此刻的我将生死看得很淡，也许等到多年的那一天，自己面对时，我同样会充满了不舍与恐惧。

      追溯病因，还是因为住在村部那房子，厨房没有窗户，煤气炉紧靠墙壁，每天炒菜冒着大量的油烟，父亲又好客，经常请亲戚朋友来家吃饭，油烟全吸进了肺里。我曾多次提醒让炉灶移位，由于其它位置不方便，最后也没移动，现在后悔已然这样了。在家的日子，我偶尔与父亲交谈，因他说不了两句就咳嗽，也没帮他按摩，只煮过一餐饭，其他时间都是两个姐姐在做饭，因我实在不擅长做饭。我们每天往返于婆家与娘家，跑来跑去也挺累的，太阳出来时天气还是很热的，我没有做得更好些，很遗憾！刚来南方的那几年，经济条件也不好，我是每两年回一趟家，后来父母年岁越来越高了，改为每年一次，自从父亲患病这几年我是一年回去两三次了，尽管如此，我还是感觉回家的日子还是太短暂，不足以表达自己的孝心。论照顾人我确实很欠缺，做得不够到位，不会亲手做好吃的东西，也不会护理人，枉在单位干了这么多年。对于父亲我的内心是有愧疚的，不知父亲心里怪不怪我，也许会吧。父亲的一生是勤劳善良的。我只能尽我的能力给予物质上的补偿，提供给老人家生活上的帮助。工作的繁忙，又没有假期，这些都限制了我的自由。

          22号下午，我们一家乘火车返回广州，受单位限制我们都不能在家呆得太久，先生与孩子躺在了卧铺位上，我独自倚在火车窗边，望着窗外的树枝快速向后倒去，知道自己离家乡越走越远，离父亲越来越远，心伤几许，风吹不散眉间的忧愁，此行回去，离开父母实属无奈，分不清对与错，看不清的世事。此刻窗外纵有百媚千红，终逃不脱落寞与心痛，深知今生也许再难与父亲交流，但我还是毅然决然转身离去，原来，只需一个转身就放下了放不下的纠结。别后那无尽的凄凉与痛楚只能自己去承受，我已学会用沉默面对所有的不愉快。

        回到番禺，我又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与生活中，每一天，每个黄昏，迎着朝阳与夕阳穿过早已淡陌的城市，消失在幕色中，继续着忙碌的生活，日子又像平常一样不知疲倦地轮回，时光飞逝，斑驳着容颜。最真的自己被小心翼翼的隐藏起来，光阴好像流水飞快，许多的梦想现在提起已看不到最初的模样，我已经失去了当初的自己。

        是该常回家看看，别留遗憾。聚散两依依，转身成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