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知道了。”宋明蓝连忙打圆场,满脸堆笑,但暗地里一抖,明白傅长信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和她插科打诨、满嘴跑火车的乡下小妹了。
傅长信低头看着她,挑了挑眉,忽而嫣然一笑,两眼弯弯,仿佛刚才只是宋明蓝眼花看错了。
“吓唬你的,别怕。”
宋明蓝连忙陪笑。
“当……当然。”
随后二人无话,一前一后到了办公室。宋明蓝吩咐手下人守在外面,没有允许谁都不准进来。办公室里的陈设奢华张扬,居中是古金色欧式古典沙发,雕工精美,背后挂着一副苏绣屏风,绣的是簪花仕女图,红衣雪肤,含睇宜笑,流光溢彩,似真似幻。
“我也不说客套话了。小姐生意做不长久,像这种高级会所都会被敲掉,活不了。以后全是散户,可收介绍费来钱慢,还不如趁早干笔大的,赚点养老的本儿,怎么样?”
“那是……?”
“这儿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可别地儿有的是好做的生意啊。干这行的人,他要么缺钱,要么贪钱,有了钱,在哪儿干不是干?蓝姐你动动嘴皮子,让他们心甘情愿下海,出了国什么都好办了!”
“能挣多少?”
“一个人——”长信比了个五,轻声笑着说,“五十万。”
“五十万?!”
“线都搭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你这儿的东风。一锣鼓的事儿,敲响了就开干!”
“人没回来露馅儿了,怎么办?”
“我们只是告诉他们一条挣钱的法子,真不真,假不假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出了国,没回来,不就挣大钱定居国外了呗?要是人回来了,那我们才该担心。所以这事一定要暗地里做绝了,要看准人了,哪些人该上手,哪些人不该上手,心里要门儿清!”
“好,我明白了。”
再详细商讨一些具体事宜之后,宋明蓝就送长信离开了。
傅长信注视着这条比二十年前更加烂俗的风俗老街,想起自己初来时的处境和宋明蓝的那番话,内心泛起一点波澜,但随即转瞬即逝。
半个多月后,事情基本妥当,步上正轨。
故事之外的故事:
有个来城里打工的乡下姑娘,只十七八岁,见识了城里花红酒绿的生活,在同乡一个女人的唆使下,竟也跟着她到发廊里做了小妹。这钱来得容易,让她花得也容易,做了两年,花销高了起来,很快她就欠了一大笔钱。催债的人不放过她,万般无奈之下,她听说某个会所在新加坡开了分店,那儿都是中国人,比这儿能多赚两三倍的钱。她一想心动了,出了国,不仅把债躲了,又能把钱挣了,两全其美。姑娘一打听,就是这条街上最大的那个会所,当天就奔了过去,找到里面的熟人一问,那人却说没有这事。
“哪能有这么好的事?要有,我早腆着脸就去了!”
“哥,你再打听打听呗……”她递了一包烟给那个他。
那人拿了烟,嘿嘿一笑,眯着眼说:“听是听说过,也不确切。是说在那儿边给你介绍好工作,你交了介绍费,拿了护照,有人专程送你过去,自己什么也不要担心,旅行团一手都给你包办了。”
“那边一年能赚多少?”
“这……”那人神色有些为难,皱了皱眉,“这不好说,有一天挣个一两千的,这还不在少数,也有一天挣好几万的,钱多到数不来,回都不想回来!你想啊,挣那么多钱,不想去哪儿去哪?”
“那哥能不能帮我介绍介绍,搭把手?这是妹妹一点心意……”
“啊这……”那男人半推半就,摸着妹妹那双香软的小手,嘴上说着怎么好意思,脸是乐开了花,这钱一不小心就进了自己腰包,拦都拦不了。
一周后,姑娘终于等来了消息,说是去国外拍电影,当女主角。只要一拿到签证,他们就可以出发。
去了之后,她发现新加坡也没新闻里说的那么高大上,都是比较低矮的平房,各色店铺杂乱无章,街上水果皮和彩色塑料袋到处都是,小孩子打着赤脚,一身乌黑,在肮脏的街道上嬉戏。人群熙熙攘攘,大都肤色黝黑。她有些怀疑自己来错地方了。但看领队的人一脸不可质疑、把握十足的样子,她又没法当面问出来,只好骂自己想太多,来都来了,还有回去的道理?
他们在街上绕来绕去,到了一个小车站,然后上了一辆班车。
“我们现在去旅馆。”其中一个领队坐前面,转身告诉他们行程安排。
车从混乱的菜市场开出去,上了大马路,朝着另一端的主城区开过去。那座庞大的城市陡然矗立在平原之上,周围空无一物,像个平原上的畸形肿瘤。城市中心是一座巨大的白色建筑,像灯塔,在整个灰暗的色调之下,显出一种异样的红光。姑娘看着,心里有点不安,有些不想靠近这个城市。
车子到了城郊,被警察拦了下来。领队的人给他看了证件,用泰语不知讲了些什么。那个警察检查之后,立马吹哨,当即过来一批警察。
“他让我们先下车检查。”领队翻译告诉他们,“大家不要慌张,好好配合。”
说完,有两个领队便带头下了车,另外两个在后面好声催促,大家半信半疑下了车。
一下车,警察便冲上来把他们放倒在地,用手铐把人铐上,套上黑头套,押到一辆囚车里面,被送到城市的中心——一座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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