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烧的水!是要把厨房点了嘛!”
彼时十七正呈一个“大”字趴在床上半睡半醒,迷糊中想起好像是自己烧的水想泡个脚的。慌慌张张跑出去,只见厨房的吸油烟机已经被火熏的漆黑,挡油板也烧的几乎只剩下一半。合租的也不知是大姐还是小姐,叉着腰在那虎视眈眈。
“不好意思,我烧的,太累睡着了,实在抱歉…”十七调动了脸上的所有表情肌,堆出了一个苦涩略带歉意的笑。大姐飞起的眼线下边一双三白眼此时白色面积更大了,“你这要是真的烧起来,让我们一屋子的人怎么办,你倒是住了个主卧,我那隔断房第一个遭殃!你都要吓死我了!幸好我发现的及时……”边被数落边打扫,这个洗脚水烧的,愣是霍霍了一个晚上。
回到房间,臊眉搭眼的十七换回了面瘫脸,叹口气暗搓搓啐了一句“ 真倒霉”,拿起手机给男朋友熊二拨过去,想一倒苦水。没接…是啊,都十一点了,按他的作息,这点儿已经睡了。十七躺在床上,发了条信息“诸事不顺,又是一天,晚安。”信息发送成功了,十七却入睡失败了。
这是十七在北京的第八年,和熊二异地恋的第四年。她常常在思考 这样一个问题,“我这个男朋友是用来干嘛的?”熊二比十七大一岁,两个年级,他毕业远走的时候十七还在念大三。彼时开始,熊二成功的把人形挂件十七培养成肩能扛手能挑的独立女性,并以此为荣。两人谈婚论嫁过,但止步于双方家长,在两家人举家反对的时候,两个人一起扛过来并且叫嚣着必定要拼出一个天长地久,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如今无人管制反而觉得感情不如从前,甚至每次离别的车站连泪水也不再出现,每天的交流也仅限一日三餐,寒暑冷暖。
外边下起了大雨,像三年前北京的水灾那么大,雨声在无人的夜里敲的窗户格外的响。十七想起三年前在北京站,也是这样的一个雨天,她为了要去南方熊二的家而和父亲大吵了一架,赌气拖着行李箱从家中跑出来。买完票在候车的时候,瞌睡的时候被偷了手机,十七慌了,跑去警务室报警,却被一盆冷水泼下来,说在火车站这种地方丢手机,就不可能找到了。跟警察借了手机给熊二拨过去,熊二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之后才想起此时的十七定是六神无主,方才稍作安慰。沟通好了接站的地点,就这么上了火车,囫囵了一觉。硬座将近一天一夜,出站时见到熊二远远的挥手,十七的眼泪就再也忍不住了。熊二说“这一夜太长了,我以后不会再把你一个人陷入到这样孤立无援的窘境里”,十七抬起头看他的眼睛,仿佛雨过天晴之后的阳光,暖和又明亮。
而此后的三年里,十七还是一个人面对了毕业搬家、被困电梯、智斗黑中介、遇到黑车司机…等等一系列的窘境。她有时候想,异地恋是靠什么走到今天的,好像就是凭借吊着的一口仙气儿。两个人是相爱的没错,但是这时的爱已经可以容纳下当初所不能容纳的一些东西,两个人谁都不敢承认,这就是稀薄。关于“你为什么不来我的城市”这个问题,在漫长的四年里,婚嫁也已经搁置,逐渐不敢被提起,谁也不敢要求,那仿佛是两个人都不敢拔的一根倒刺,大家心知肚明一旦触碰必然血肉模糊。就像,十七后来不再深究,为什么熊二十一点会准时关机,不会追问为什么熊二从来不发朋友圈;熊二也不会提起,在无数个没有他的深夜里,她究竟又喝了几杯,大醉过几回。
“不然…我们分开罢……”十七面无表情的打出这几个字,四年的光景从字里行间流过,最终却没有发送。把窗户拉开半扇让雨声溜进来,关了灯,锁了门,十七深呼一口气躺下,再说罢……
在明天来之前,我最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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