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家的鸭子

自打囡囡在幼儿园学会了“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这首新歌后，小鸭子就成了囡囡的好伙伴。这不，隔壁李老师家养了两只小鸭子，囡囡一看到，就撅着屁股，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转，转个没完没了。直到小鸭子钻进草丛或者下到小河里，她才悻悻而归。

囡囡的爸妈都是老师，全家四口，以校为家。按规定，学校里是不允许养鸡养鸭的，但去年一场洪水，学校的围墙被冲毁了，校外的鸡鸭进入了校园。于是乎，学校里的人也就开始养起了鸡鸭。隔壁李老师是个闲不住的人，他家率先养起了小鸭子。

囡囡每回跟李老师家的小鸭子玩过之后，就会缠着奶奶说：“我也要买小鸭子。”囡囡爸妈说在校园里养鸭子不卫生，不打算养。奶奶对囡囡是百依百顺的，别说是只小鸭子，就是要天上的星星，奶奶也会给她摘下。在奶奶的软磨硬泡下，囡囡爸妈最终屈服了，说：“那好吧，随你们，哪天卖鸭子来你们就买两只。”

第二天，囡囡兴冲冲从幼儿园跑回来，仿佛有什么急事要完成，把书包从门外扔了进去。接着，就拉着奶奶的手往外跑。“囡囡，你干嘛？”“买鸭子。”奶孙一问一答，一前一后地出了家门。原来，校外真的来了一个放鸭子的人，他拖长着声音在叫：“卖鸭子哟，~”那时买鸭子，当时不要给钱的，等年底再结账。卖鸭人说他的鸭子都是母鸭，要是公鸭就不要钱了。放鸭人说买两只是养，买四只也是养，于是囡囡奶奶就一次性买回了四只。

自从奶奶买回了鸭子，囡囡就不再跟李老师家的小鸭子玩了，而是围绕着自家的小鸭子在忙前忙后，忙得不亦乐乎的。囡囡只要看到奶奶在烧饭，她就会喊：“奶奶，小鸭子饿了。”小鸭子吃的东西奶奶早就准备好了——那是从刚开的饭锅里捞起来的米粒。囡囡抓起两把，就往食槽里放。小鸭子仿佛真的饿了，不等囡囡放下，就一哄而起，争着抢着来啄她手里的饭米。刚喂完食料，囡囡又跑来喊：“奶奶，小鸭子渴了。”“小鸭子不渴，你带他们到外面玩一会。”奶奶搪塞着。囡囡当真了，她拿起一根小棍子，赶着小鸭子到前面空地上玩。囡囡玩着玩着，就不知不觉唱起“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这支熟悉的歌儿。

小鸭子长得快，一天一个样子。刚来的那会，它们是那么的小，放在一个人的手掌心里都行；它的毛，软软的，松松的，远远看去，像一个个黄色的小绒球。一个月后，黄色的小绒球不见了，它的头，它的脚，它的翅膀，赫然分开，清晰可辨。小鸭子的毛色也变了，纯黄的绒毛变淡了，间或夹杂着黑色或者灰色，就连它的嘴和腿也是这样的。别看小鸭子有模有样了，可翅膀还嫩着呢，羽毛未丰，稚气未脱，缺乏光泽。不过，小鸭子有时也会淘气地张一张翅膀，仿佛在向人们展示它的力量。

小鸭子长大了，食量也变大了。它们除了吃杂粮外，还要吃菜叶子，吃蚯蚓。

奶奶种了两双菜，囡囡一有空就缠着奶奶摘菜叶子给鸭子吃。有一次，囡囡竟把家里吃的菜当作鸭子的食料给倒掉了。吓得奶奶后来摘菜都把篮子挂高高的，以免囡囡又犯糊涂。

李老师勤快，经常挖蚯蚓给鸭子吃。他家鸭子比囡囡家鸭子早不了多少天，但大了许多。于是乎，囡囡又缠上了爸爸，要爸爸也挖蚯蚓给鸭子吃。囡囡爸爸依得依，不依也得依，因为囡囡有她奶奶给她撑腰。囡囡爸爸喜欢下棋。这下好了，棋也下不成了，专管挖蚯蚓。

鸭子特别爱吃蚯蚓。囡囡爸爸一铁锹翻过来，四只鸭子不顾铁锹口的危险，争先恐后地抢着吃。有时蚯蚓还裹在土疙瘩里，鸭子的嘴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你发现，它就像吸面一样，一吸而下。有时挖到的蚯蚓很大，囡囡爸爸就一切两段，扔在一旁。你看那一群鸭子，你挤我，我挤你，生怕自己吃不上。

鸭子吃蚯蚓吃上了瘾。后来，只要看到有人拿铁锹，它们就会尾随而来。有时囡囡拿把小铲子出去玩，它们也会跟着。

鸭子吃蚯蚓长得飞快，不出一个月，囡囡家的鸭子就赶上了李老师家的鸭子个头了。

“鸭子什么时候下蛋呀？”有一天，囡囡突然问奶奶。“等树落了叶子，鸭子就下蛋了。”奶奶说。

融融的春天过去了，树没落叶子；炎炎夏日也快过去了，树还没落叶子。囡囡着急了，抱着门前的小树使劲地摇。“你在干嘛？”囡囡妈妈看到后，疑惑不解地问。“等树落了叶子，鸭子就下蛋了。”囡囡重复着奶奶的话。妈妈不听则罢，一听笑得直不起腰。妈妈笑够了，抱起囡囡，亲了一口囡囡的额头说：“俺家鸭子明天就下蛋。”

说了你也许不相信，就在囡囡摇树后的第二天，囡囡家的鸭子真的下蛋了，是一枚带着血迹的鸭蛋。

一只鸭子下蛋，其它三只也陆续开始下蛋了。有那么一阵子，囡囡家每天都能捡到四枚鸭蛋。囡囡高兴坏了，逢人便说：“我家有许多鸭蛋。”那份骄傲，那份自豪，溢于言表。

吃蚯蚓的鸭子下蛋大，有时打开一枚，里面竟然有两个蛋黄。囡囡奶奶在家专管烧饭，看到两个蛋黄，两眼放光，喜上眉梢。等到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时，囡囡就像播音员一样，播报家里这件特大喜讯，引得隔壁李老师常来湊热闹。

成年的鸭子野性大，早上出门，要到晚上才回家。鸭子小时候，一天要喂好几遍食料；现在好了，一天只要喂一遍食料——也就是在鸭子早上出去的时候喂一遍。

小麻烦省下来的，大麻烦却来了。有一天，囡囡家的鸭子和别人家的鸭子结成了班子，在小河里漂呀游呀，好不惬意，任凭囡囡奶奶怎么叫唤就是不回家。

情急之下，囡囡爸爸划着养鱼人家的小船去赶鸭子。鸭子喜欢捉迷藏，等小船划到了河那边，鸭子忽地打了一个激灵，又游到了河这边；等小船划到河这边，鸭子又忽地打了一个激灵，游到河那边。囡囡爸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反反复复，好几个来回也没能把鸭子赶上岸来。

天色暗下来了，鸭子没有一点想上岸的迹象。囡囡奶奶着急了，冲着囡囡爸爸说：“鸭子不要了，你回来吧。”囡囡爸爸性格倔强，鸭子不上岸，他是绝不上岸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过不一会，鸭子不再横着游了，而是沿着小河直着往前游。也许是到了陌生的水域，囡囡家的鸭子和别人家的鸭子分开来了。鸭子分开后就乖顺多了，只要用竹篙轻轻一赶，鸭子就自觉沿着河岸往回游，不一会就上了岸。

鸭子赶回家后，囡囡家像完成了一件特别重大的事情一样，全都放松了下来。人放松了，鸭子却被束缚起来了。第二天，囡囡家的四只鸭子全被关进了棚子里，直到一个月后才给放出来。

吃一堑，长一智。经过这次囚禁，鸭子长了记性，下次再也不乱跑了，成了随叫随到的家鸭。就连囡囡学着她奶奶，“耶啷耶啷”地叫唤几声，鸭子也会从这里或那里“嘎嘎”地应和着，仿佛是想让主人知道它们正一摇一摆地赶在回家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