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谢花会开

本文作于2022年春。

每个季节都有独特的风景，可惜并非每个季节的景致都能被接纳。会有人因料峭的寒风拒绝银装素裹的冬晨，也会有人因恼人的燥意拒绝色彩斑斓的秋景。更会有人流连于室内清凉，拒绝窗外鲜活热烈的夏日。

但有一个季节，或许是特别的。

好不容易挨过灰扑扑的寒冬，当和风拂面而来，暖阳铺洒大地，尤其是当盛放在枝头丛间的花儿们带着蓬勃的生命力撞进你眼中——有多少人能拒绝它们的邀请，拒绝走入这鲜亮的春之盛景呢？

就像蜂蝶自然而然被花蜜吸引，对鲜花的欣赏几乎刻进人类的基因。忧国忧民如杜甫，也会沉醉在“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中，暂时忘记烽火国破的烦忧；豪放潇洒如李白，都会被汪伦的“十里桃花”吸引到泾县，这才有了脍炙人口的《赠汪伦》。

这便是春日繁花的魅力。

原本这应该是再平凡不过的一个春天——在花海与陌生人相视一笑，在桃林与亲友花下留影，哪怕日后芳华谢去，也仍旧装点着我们的记忆。

然而疫情再起。

掉落在地的木棉花无人捡拾，习惯在这个季节用木棉入药的阿姨们，此时正穿着志愿者的背心，拿着喇叭在大街小巷奔走，提醒居民们去做核酸。暖春三月，汗水却浸湿她们的衣服；嗓音嘶哑，她们却没有时间用木棉花煲一盅滋补的汤。

满城的玉兰花寂寞地摇曳在枝头，未能像往年一样等来欣赏它们的市民。虽未封城，但人们大多只能待在家中，焦急地通过手机寻求物资，连透过窗户赏花的心情都不再有。而匆匆路过的少数人满脑子都是任务，更是无心抬头观赏。

簕杜鹃一如既往开得拥挤热闹，堪比解封后的地铁出入口。这不是一种特别美的花，单朵看来，普普通通无甚美感。但它们很好养活，从来都是大丛大丛地出现，给人以视觉上的震撼——像极了奋斗在这座城市的无数平凡人，共同造就这座城市独一无二的活力和生命力，用最果断团结的反应力战胜疫情。

更多的人被困在村镇区市里，休假也只能在附近的小公园里逛逛。他们又何尝不想去景点踏春赏景、放松心情呢？但疫情之下，每个人都承担着无形的责任。一次出行，或许就隐藏着让无数人的努力付诸东流的风险。减少不必要的外出，远比欣赏一丛花来的更有意义。

再过一个月，春花尽谢，但疫情形势仍未明朗，这个春天的盛景，我们想必无缘得见。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这个春天的牺牲，是为了更多生命的延续，让他们得见以后更无拘无束的春天，而不必像花一样消散于泥土。

花谢花会开，春日终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