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会面临什么。打开房门时，依然抽了一口冷气：空荡荡的房间里，床头上铺了一张旧凉席，上面随便地揉着一团打补丁的破毯子，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要命的是，房间内没装纱窗。这房间至少半年没打开过，一屋子刺鼻的霉味！
掉头看看他，一副淡定的模样，清楚他是怎么长大的了。瞬间，下定决心，最多三天，三天后必须回家！
六月23号住院，一个礼拜后，直接打车去的老宅。忍，忍过三天就好。
是中午后回到的乡下，他去街上买的菜。除了几样常见的蔬菜，他给买了一条7两多重的野生黄鳝，熬煮成浓汤，是喜欢吃的水产。接近夜里六点，小叔子木着脸进房间喊话:“下楼恰饭。”多一句也没有，也真难为小叔子了，还记得喊我恰饭。
问小叔子，他在干嘛，小叔子说，小哥在灶头上烧饭。小叔子生过脑膜炎，智商等同于八九岁的孩子。几张花花绿绿的人民币都认不齐全。
他们好像忘记了，即便是炎热的夏天，我也才刚从产科病房里出院。
七月，农田包围下的农舍，还是没装纱窗没法通气的旧屋子，一屋子的霉味，高热、高湿的黄梅季，连个电风扇都没有。身边躺着小小的马儿，没足够的奶水喂养，白天、黑夜地哭，直哭得声音嘶哑！却，不见一个人上来。不知道楼下的人在干嘛，或许农村的事儿多，谁知道呢？回家后，他似乎和平常不一样了，难得看到他的身影。
又闷，又热，头疼欲裂，胃口全无。一大早醒来，马儿奶奶问：“想吃点啥？” 态度还是诚恳的。“随便吧，有什么吃什么。”好吧，一碗干米饭，剩了一个碗底的隔夜炒豇豆。却不见吃剩下的半条鳝鱼。
当随便，真变成“随便”，还是给震惊到了。我都多久没吃过剩菜了？在家里，剩菜都是妈妈承包的，尤其在夏天，吃多少，煮多少，基本上很少剩菜。要知道，我妈妈是开小饭馆的。
第二天下午，闷热的高温，浑身汗湿，心情烦躁，却没人给送水上来。孩子哭，头疼欲裂，直想哭，直想哭……
耳边 ，分明听到马儿他奶奶在外面粗声粗气地和旁人聊天：“忙死了，小囡囡在家，忙得脚不沾地，带小囡囡吃力煞宁了！”她到是上来过几回呢？旁人笑着恭喜她，“带宝宝辛苦，做奶奶不容易。辛苦格。”她确实辛苦了，嘴巴辛苦。
第三天，一大早，打电话喊了出租车，逃似地回自己家。打开温热的淋浴器，痛快地冲洗发臭的身子，下定决心再也不回去了。之后，每到过年，基本上就他父子两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家，大年三十吃过午饭，顶多上待二个小时就回家。从没在老宅过夜。
他生病走后的第二年，马儿爷爷不舒服，送他看病、住院，照料没有生活自理能力的小叔子，照料老人的后事是我。整整二个多月，来回在家，医院，单位转悠，以及接下来承办的丧事，心力憔悴！对他家的老人，我尽力了。
发生过许多事情后。才知道他家老人生性粗野。有过一段日子，耳旁猛地听到马儿奶奶粗门大嗓子地叫唤我的名字，居然会让我产生生理性的心悸反应：手脚发麻，浑身颤抖。有过一回，休息天，独自在家依靠着椅子安静地看书，门外传来马儿奶奶一通猛烈地敲门，再加上突然间叫唤的大嗓门，整个人，气都喘不过来！连站，都站不住。直接吓蒙了。
太可怕了！后来和她说过，慢慢说话，别突然大叫。心悸不安的状况，才略微好点儿。
事实上，两个完全不同家庭出生的人，能凑合过日子，实在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如果可以，习惯一个人个过，也挺好的，至少没那么多麻烦事，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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