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瓜,冰棍儿,兴趣班,意味着暑假又来了。
大轩和二轩的暑假除了这些,还有最快乐的一件事那便是——去外婆家。
外婆一般不在家,只有暑假的时候会回家呆一段时间,这个时候大轩和二轩问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妈妈,什么时候可以去外婆家?”
去外婆的家的路并不远,骑摩托车不过是十几分钟的路程。一路上大轩和二轩总会嫌弃轩妈骑得太慢了,一直嘀咕:怎么这么久还没到呢?
我突然想起这样的心情小时候的我也曾经有过。
我的外婆家在一个小山村里,去外婆家的路有两条——一条山路,一条水路。大多数时候我们都选择山路,这条山路算不上崎岖,但几乎全是上坡路,骑自行车是不可能了,只有一种方式那便是步行。
步行去外婆家要走多久呢?没有真正地统计过,大概是两个小时左右吧。这两个多小时的路程我们总会想各种方法来打发无聊和缓解劳累。一个办法是让爸爸妈妈讲故事:
“你大舅那个时候......”这是妈妈故事的开头。
“听长的还是短的?”这是爸爸讲故事前的询问。
其实,每次一开始就会知道故事的结局是什么——去了多少次外婆家,就会听多少次同样的故事——但是我们每次都会像第一次听一样津津有味。妈妈的故事每次都是大舅开头,四舅结尾。爸爸的短的故事是:树上有一只鸟,“吱——”的一声飞走了。长的故事是:墙上有只苍蝇,有个人拿苍蝇拍去打,但是没有打住,然后苍蝇飞了起来,“嗡嗡嗡,嗡嗡嗡......”。妈妈的故事最后把悲剧讲成了喜剧,爸爸的故事则把故事讲成了笑话。
路程太长,故事太短,怎么办呢?爸爸妈妈总是有办法的,这个办法就一句话:
“快到了,你看,转过前面那个弯就到了。”
于是,我们就在很多次的转弯中一次次失望,又满怀希望,再失望,再希望,这样几次之后就真的到了。
我的记忆当中只走过一次水路去外婆家,水路比较危险,但是比山路近一些,我到现在都记得,这仅走过一次的水路,我们便遇到了两条小蛇。大概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吧,我们再也没有走过水路。
每次去外婆家,外婆不是在村头的上坡上眺望,便是在大门口等着。外婆住的院子里有三间房子,外婆和外公住在最左边的一间,另外一户人家住在最右边的一间,中间的一间算是杂物房吧。侧面还有一间房子里面放这各种粮食,米、红枣、玉米等等,三间房子的对面是牛棚,里面常常会有一两头牛,瞪着大大的眼睛,咀嚼着嘴里的草。
我最喜欢外婆家的三样东西——柜子、抽屉还有墙上的贴画。柜子里放着各种好吃的,有饼干、糖果;抽屉里是各种小玩意,剪刀,小人书,小布块,凌乱但是有趣;墙上的贴画是我最喜欢的,上面有连环画似的图片,还有故事情节,现在想来像是连载的戏剧。
在外婆家最热闹的是下午。太阳落山了,村子里的人们吃过晚饭之后便陆陆续续地从家里走出来,那个时候村子里还没有人家有电视机,大家消遣的地方就是外面的大场子,小孩子们追逐、打闹,大人们最喜欢聊天,或站着,或坐着,我侧耳听人们聊天,他们讲国家大事,也讲家长理短;讲天气情况,也讲庄稼收成;讲听来的故事,也讲看来的趣事。等到天越来越黑,场子上追逐的小孩子越来越少,大人们拍拍身上的灰尘陆陆续续地回家睡觉了。
我最喜欢吃的饭便是外婆家的小米粥和发面饼子了,把厚厚的饼子掰成小小的、各种形状的小块,泡到金黄的小米粥里,我一次可以吃一大块饼子,喝一大碗粥。在外婆家吃饭我们是不能剩饭的,外公不让,外公每次看到有小孩子企图剩饭都会重复一遍说了很多次的话:
“你知道这一点面是多少颗麦子磨得吗?你知道这一粒米得经过多少时间才能变成米吗?”
外公面朝黄土背朝天了一辈子,最懂得粮食的来之不易。我的外公话很少,但这句话说得最多。
“不要急,转过这个弯就到了。”我对着身后的大轩和二轩说。
果然,一转弯就看到了那座涂成浅红色的房子,大轩和二轩欢呼起来:“哇!真的到了!”轩妈、大轩和二轩习惯性地抬头,果然,外婆在窗户上热情地和我们打招呼。等大轩和二轩爬上楼梯来到门口的时候,外婆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
大轩和二轩在外婆家是真正自由的,这大概就是他们喜欢外婆家的最直接的原因了吧。他们可以随意吃外婆家的好吃的,可以随意看外婆家的电视,可以随意在外婆家折腾而不用挨打。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他们的妈妈在外婆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温和,不容易发脾气了。
有一次二轩神秘兮兮地凑到轩妈的耳朵边说:“妈妈,我发现一件神奇的事情,我们每次一到外婆家,外婆就已经再窗户上看了,外婆怎么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到呢?”轩妈笑着不说话。几次之后二轩自己总结出了答案:“妈妈,我知道了,外婆肯定早早地就已经站在那里了!”
大轩的发现是在离开的时候,大轩和窗户上看着我们离开的外婆挥手告别,许久之后,和前面的轩妈轻声说:“妈妈,我们走了这么远,外婆一直在窗户上看着呢?”
孩子的观察很细致,外婆的爱很细腻。“外婆家”大概是每个小孩子心里的一个美好的地方吧,我想起小时候唱过的一首儿歌:
“拉锯,扯锯,姥姥门前唱大戏,你也去,我也去,就是不让二妞去。”
当时,因为这句“不让二妞去”生气了好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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