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做高山岩石之松,不做湖岸河畔之柳;我愿在暴风雨中酣畅淋漓地呼喊,不愿在古井无波的湖面上安静地航行。
佐理,登山小队里4名女性中的一员,一位对生命的自由执着不休的小姐姐。
初次见她,忘记是在登万山郎岳还是天城山的时候了。印象中她穿的比较中性,上身一件清爽的黑色冲锋衣,下身着一件藏青色的涤纶裤,经常带着一顶酷酷的鸭舌帽。她带口罩时会有一种拒人千里的冷漠感,整个人似乎被压缩在了她自己的小世界里,唯一与外界沟通的桥梁可能就是她走路时,在她身后调皮晃动的马尾辫了。
一起爬了几次山后,我才和她慢慢熟络起来。她喜欢拍照,边爬边拍。拍花、拍草、拍树、拍石头、拍人等等,什么都拍。有一次我问她这些普普通通的东西有什么好拍的,她笑笑跟我说就是美啊。我也笑笑不作反驳。
爬雾峰的那次,她或者说她的烤冷面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那天白天爬完一座百名山后,按照计划我们又驱车来到了雾峰。到达的时候已经下午5点多了,我们略作准备就朝着雾峰山顶进发。
很不凑巧,原本预计三个半小时的路线,被山顶突然涌起的大雾硬生生拖成了5个小时。尽管都带着头灯,但光线能穿透的距离不足一米。大家吆喝着,摸索着慢慢下山。在半山腰一个颇为平缓的地方休息时,大家的状态基本上都是又冷、又饿、又困、又累,满脑子想的都是吃饭睡觉。
这时佐理突然对大家说:“我带了烤冷面,和煎的荷包蛋,本想在山顶分给大家吃的,结果太冷了,手都伸不出来,这里还稍微暖和点,大家先吃点垫垫肚子吧”。
你能想象在茫茫深山里,又冷又饿的状态下突然看到食物的场景吗?九个头灯“刷”的一下瞬间把佐理照亮了。
最后,十个人一人吃了一个荷包蛋,吃了几大口烤冷面后,关了头灯满足的躺在雾峰平坦的斜坡上,听着幽静深山里的虫鸣鸟叫,沐浴着月华与星光,享受着人生之最。
了解到佐理的神奇往事,是在某次爬完山后回去的路上。山路很黑、很窄,佐理坐在车里眉头紧皱。
“佐理,你怕黑吗?”
佐理点点头,“怕黑,怕鬼。”
“那必须要给你讲讲鬼故事了。”车里的小伙伴马上开始搞事情了。
“起开,再啰嗦把你扔下车。”佐理开玩笑的说道。
“从前有一个荒芜的小村庄,村子里……”。
佐理堵住耳朵拒绝聆听,最后还是她用她自己的故事才换来了免听鬼故事的惩罚。
她的故事是这样讲的。大四毕业后,佐理开始了一个人的毕业旅行,她最终目的是西藏的某片原始森林的三天徒步。在去西藏的路上,她认识了很多同去旅行的驴友,自由灵魂的碰撞从此次的旅行正式开始。途中她遇到了两个同去森林徒步的驴友,几天相处过后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几天后他们来到了最终的目的地,没有丝毫犹豫,三个人一头扎进了苍茫的原始森林中。
计划只有三天的旅程,但在第三天后却只有两个人从森林中钻了出来。而佐理就是那个被独自丢失在森林里的孤独生命。
“他俩走的快,我一不留神就在岔道的地方和他们走错了。等我意识到走错路的时候再回头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你当时害怕吗?”
“怕,怎么不怕。我特别怕黑,第一天越走越黑的时候,我几乎崩溃。在无边无际的森林里突然失去了目的地,感觉整个人都懵了。”
“第一天晚上越走越黑的时候,我停下来了。我知道我要是走下去,一定会崩溃的。我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身,想要强迫自己睡着,但怎么也睡不着。森林里有很多动物的叫声,此起彼伏,一晚上我都在这样的嚎叫声里颤抖、哭泣。我感觉自己的人生要完了。”
“第二天我在迷迷糊糊中醒来的时候,我看到了日出。突然感觉又有了希望,我把自己的背包打开,检查了一下食物,还有一大包麦片,我觉得还没有到最恶劣的情况,还有希望。”
“第二天,我找到了一条河流,我就沿着河流一直走,饿了就充一点麦片喝。又解渴又充饥。”
“第二天晚上,比第一天晚上好多了。我强迫自己睡着,不管身外任何事情。我知道只要我能看见第二天的太阳,我就还有希望。”
“就这样,一直过了十天,我每一天都在走啊,走啊,我不敢停,因为我怕停了,我就没有希望了,只有动起来我才能感受到自己还活着,还有希望。真的,第十天,我看到活人的那一刻,我的眼泪怎么也抑制不住。我直接倒在地上大哭,什么也不管。我知道我赢了,赢了自己。”讲述这一段故事的时候,我隐约看见佐理的眼睛里又涌上了晶莹。
尽管她轻描淡写地跳过了这十天她内心的挣扎、痛苦、煎熬,跳过了她所受过的磨砺、苦难,但是不难想象,那一定是一个她再也不想去经历一次的过去。一个怕黑的女生是如何在莽莽不见天日的森林里苦苦挣扎了十天,又是什么的毅力使她一直保留着生命的希望。我没有经历过,也说不清楚。但我知道,从那以后,她将会更加热烈,更加热忱地对待美好的生命。正如她手机里我认为那些普通的照片一样,在她眼里一定是更美的风景吧。
前几天听说佐理辞职换工作了,原因是周六上班,耽误了她去爬山。我笑了笑,我知道这就是她,一个对生命的自由执着不休的小姐姐。愿她未来的生命如同彤彤红日一般热烈、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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