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吴小江对我心服口服。那天下了班,我拖着他去了机械厂附近的一家超市,指着上面的衣服和鞋子对他说,“相中哪个尽管说。”吴小江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场,脸忽地红了。“神经病,哪个要你的东西。”说完,转身朝着商场的出口跑去。之后的几天里,他一下班就扎进宿舍看书,除了去伙房打饭上茅厕,哪也不去。就连我跟他说话,也爱搭不理的。这小子,早晚得走火入魔。我看着他把头埋下坐在灯光下写写画画,恨恨地在心里骂了一句。
吴小江所在的车间,偶尔也加班。我是干销售的,加班这事儿永远找不上我,这点我挺自豪的。那天,吴小江拖着灌了铅的两条腿回到宿舍时,看到我悠哉悠哉地躺在床上玩手机,眼神带着些愤愤然。待他把自己清洗干净了,我赶紧爬下床,从柜子里掏出一罐鲭鱼罐头,一袋蒜香热狗肠还有一包五香花生米,找来一张硬纸壳铺在桌面上,扯着他的胳膊来到跟前坐下。“一起吃点哈,为了等你,我可一直饿着肚子。”我的话刚说完,就听到吴小江的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响声。他咽了咽口水,盯着那些东西挪不开眼。明显的,他也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吴小江吃得很斯文,吃得小心翼翼。他依旧话很少。我开了一罐啤酒给他倒了一杯,他连忙摇着手说,“我不喝酒。”
“不喝酒不是男人。男人的标配就是酒。来,走一个。”大概我的几句话起了作用。他这样死犟的一个人,我以为打死都不会喝,谁料,他竟然缓缓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爷们儿!我呷了一大口酒下去,朝他伸了个大拇指。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房间升高的温度作祟,他又红了脸。吴小江只喝了一杯打死不要了。他三口两口吃掉手里的半块儿馒头,抬起屁股就坐回自己床上,连招呼也不打。我咀嚼着嘴里的食物,看着他像一截木头戳在自己的桌子旁,轻轻摇着头叹气一声,这小子情商太低了,吃饱喝足好歹你说声谢谢呀!尽管他做有些令人难以理喻,可我还是觉得挺高兴的。所谓吃人的嘴短,我就不信你小子不开窍,不拿我当朋友。
几天后,领导派我出差去运城。走在运城城市的街头,不知为何,我总会想起吴小江这个犟小子。这小子啥时候让我魂牵梦绕了。以往,干完事儿我总会在出差地多磨蹭上两天,游山玩水吃吃喝喝还不快活。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嘛!可这一次,我在外面一天也呆不下去,事儿一结束就买了火车票往厂里赶。紧赶慢赶回到宿舍时,吴小江却不在,大概是去食堂吃放去了。但他桌面上的书和纸笔还在,依旧整理得十分整洁。我摸出在火车站的超市买的一包芙蓉王扔在他的桌子上,然后出门去找几个酒友叙旧了。回到宿舍时已经晚上九点钟,吴小江还在加班,但他桌子上的烟不见了。我在他桌子的肚兜里发现了那盒烟乖巧地躺在里面。吴小江下了夜班回来时,我已经醉倒在床上,旁边还有一滩我的呕吐物。
门吱呦一声开了时,我正被渴醒了。我正躺在被窝里喊,水,水。吴小江嘴里嘟囔了一句,皱着眉来到我床前时,干呕了一声,像是被那个异味给顶到了。妈了蛋,不能喝还充什么能。他骂咧着给我倒了一杯水塞入手掌,然后去旁边拿了个笤帚清除了污秽物。至于什么时候上床睡的觉,我就不知道了。半夜,我爬起来光子身子站在床上又哭又嚎,一直折腾到凌晨四点。房间里没有开灯,狼一样的叫声回荡在宿舍区内,让人觉得毛骨悚然非常瘆人。第二天中午,吴小江是挂着黑眼圈觍着脸回到宿舍的。他开了抽屉摸出那盒芙蓉王拍在我的床头说,“原来你有半夜梦游的习惯,怪不得他们都怕跟你一个宿舍住。我还傻了吧唧地以为,捡到宝了。”说完,收拾书本和自己的物品,装进一只帆布包里提着出了房间。晚饭时,我还没去食堂,吴小江就提着帆布包回了宿舍。他的脸阴地能拧出水了,眼皮不抬一下,一屁股坐在床上生闷气。后来我才知道。吴小江拎着包出来宿舍直接去了领导办公室,并跟领导提出不想跟我睡一个屋。厂领导虎着脸略加沉思说,这事儿他要去调查看看,不能由着他想咋的就咋的。吴小江还没下班,厂领导就让人通知他,哪来的回哪去。以厂子没有多余宿舍为由拒绝他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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