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而去的情人节

今年情人节，下了一天雪。

那时候，满天的大雪从天而降，纷纷扬扬，阴沉的天空，有些暗淡无光。雪花下来的没有声息，落到地上，马上就化成了一摊水，白色消失不见。

风吹着雪花，急急的落下。我站在雪花里，抬头望着落下的雪花，突然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身边的场景变换，我又回到了高中那个大雪纷飞的那个夜晚。

恍惚之间，我又回到了高中的那个破旧操场。那时候还没有铺塑胶跑道，跑道是光秃秃的黄土，跑过去就是漫天黄土。记得军训的时候，到处是扬起的土，学院远远望去，灰蒙蒙一片。就是这个操场，在那个大雪之夜，变得温柔又安静。

教室里有读书声，也有沉默的声音，那个夜晚，我一个人在操场上走了很多圈，那天是高三春节节目汇演，每个班都在各自教室里表演节目，看节目，喝彩，鼓掌，喧哗，吵闹，每个人似乎都变得和平时不一样。包括我，我觉得各种声音揉碎了结合在一起，飘到了天空中，吵的我内心很空虚，我不喜欢这种热闹。在我看来，那时候我得看来，这是特别幼稚的拙劣表演。毫无看点，我离开教室，在走廊里听着每个教室都传来同样的声音，那些声音像是怪兽的嘶吼，吼的我脑壳疼，我站在每个教室门口，隔着玻璃看他们的表演。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热情邀请我进去观看。我都婉拒了，他们出乎意料的热情吓到了我，我小心翼翼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表演，那些班主任们看着我，神情很诡异，嘴角的笑很不自然。可能，我不该待在这，我从每个教室门口的阴影里走过，我去了教学楼外面。

对，外面飘着雪花，很大的雪花，从天而降，我抬头望去，一如很多年后的今天，我抬头望着天空飘落的大雪。一样的置身满天大雪里，一样的对未来充满了迷茫。不一样的是那天我去了操场。操场上有人，三三两两，都是成对的，所以经过他们的时候，总感觉他们的目光在我身上有种奇怪的味道。把我当异类了，我在黑暗里，摸着下颌软软的青须，感觉他们才是异类，大雪覆盖的操场，多么安静，多么适合一个人出来，体验天地之间空无一人，只剩自己的孤独感，体验大雪茫茫，心情茫茫的虚无感，看着白白厚厚的雪被自己踩出一个个脚印，我心中无比的空虚，又无比的充实。 那是我第一次晚上在操场漫步，也是唯一的一次。高三的高压，难得有这么一个夜晚，可以让我在大雪里，忘乎所以。

最后我还是回到了教室。狂欢已经接近尾声。没有人注意我的回来，就像没有人留意我的消失。大家在肆意发泄自己的精力，发泄自己平时的压力。这一切，都那么可笑。我坐在角落里，感觉无处安放自己的身体和灵魂。最后大家合唱了郑智化的《水手》。班主任之前说，不唱《水手》，因为每次都唱，他提议换一首歌。结果，还是唱了这首歌。大家一起合唱，围在一起，眼睛里渐渐有了泪花。我看着每个人眼睛里闪动的泪珠，不禁走神了：明年高考结束，我们会不会哭？明年各奔东西，还有再见的时候吗？不知道，那时候没有人给我答案，那时候我还没有听过朴树的《那些花儿》，那时候，我在无人的夜里，怀念着海子的麦子。那时候，再也没有回来过。

一阵风吹过，一大片雪花飞进了抬着头的我的眼睛里，也有的飞到我的嘴巴里，凉凉的，我才回过神。我知道自己早就离开了高中很多年。我的胡须早就又硬又扎人。年轻的青涩伴随着柔软的青须，消失的不见踪影。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忘不了那个下雪的夜晚。我忘不了自己在操场上一个人的身影吗？忘不了一起唱水手大家眼里的泪珠吗？忘不了每个班级的阴影里我曾走过吗？

都随风而去吧，我看着雪花落在我手里，又融化不见，就像那些年一样。